“我听你的,就吃几块而已。”
莫凭澜把手拿回来,稳稳当当的放在桌子上。
虽然只是一盘肉无伤大雅,但长安边吃边觉得挫败,莫凭澜处处拿捏着她,她要跟他闹脾气,就好像三岁孩童跟父母闹一样,根本就不被当回事。
俩个人再也没有过多的交流,多数时间都是一个人吃一个人看,直到夕阳西下。
放下窗户的那层碧纱,夕阳的余晖淡淡洒在船舱里,也洒在长安的脸上,她光洁的皮肤就像给涂上了一层淡橘色的水胭脂,连唇边细小的绒毛都变得瑰丽可爱。
莫凭澜拿着湿手巾一根根给她擦着手指,因为刚才她刚吃了一包桂花糖。
粘稠的糖粉还黏在手上,很是难擦,莫凭澜有些抱怨,“让你少吃,你却还是吃了这么多。”
长安被伺候的舒服,没计较那么多,她眯着眼睛说:“堂堂莫老板的老婆都吃不起一包糖了?”
老婆?莫凭澜一挑眉,觉得这个称呼很可爱。
擦不干净的那根手指捏住贴近唇边,他张嘴含住……
都说手指通往的是心脏,给他这么轻轻的吮着,长安觉得心都一阵阵的起电,她的声音有些软有些媚,“你放开,太脏了。”
莫凭澜并没有放,反而模仿着某些动作来回几次。
长安心跳成疯,她不知道莫凭澜想要干什么,这是船上,她一留神就能听到船夫和小厮在交谈,还有隔壁船上传来的歌声……
莫凭澜终于是放开她,他摸摸她通红的小脸儿,“你呀,就是嘴巴厉害。”
明明刚才动了嘴巴的是他,怎么又说了她?长安转过头去,不去看她。
莫凭澜却把人给拉到了大腿上,“长安,对不起。”
长安掀了掀睫毛,不知道他说的对不起是个什么意思。
为了他那天的行为道歉?还只是单纯的为了刚才?长安眨眨眼睛,莫凭澜对她来说太过高深了,就跟这变幻万千的云霞,她看不透也看不穿。
“长安,”他继续说道,“你知道我来你们家过的什么日子吗?”
长安一愣,她蹙起眉头,她是听娘亲说过的,她把小哥哥带回家的那天说:“长安,你这个小哥哥是非常可怜的,他没有父母也没有家,在外面流浪的时候都要饿肚子,以后你要好好的照顾他,知道吗?”
那个时候长安小,她不识民间疾苦,饿肚子对她来说就是最可怕的事情了。
“我知道的,你过得流浪生活,经常要饿肚子。”
“饿肚子?”他的桃花眼了尽是嘲讽,“那是好的,拳打脚踢,动不动就被打,没有吃的没有喝的睡觉的地方都没有,整天活的连野狗都不如。那个时候的我就想一堆垃圾。”
到了莫家以后,他以前的生活自己不提别人也不提,换上崭新的衣服吃上顶好的饭菜还有学堂上,有师傅教授武功,再好的绸缎衣服被扯坏了也不会挨打,再精细的白面馒头掉在地上也会被扔掉,他完全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可是他还是自卑,就像一块石子被包裹在精美的糖纸里,他怕这包装一剥落,他的粗鄙丑陋暴漏无疑。
长安垂下眼睛,“别说了,都过去了,人要往前看。”
“可当时要是没有欢儿每天给我送馒头饼子吃,我恐怕等不到宁姨来接我。欢儿对我的这份恩情,我本无以为报,只希望带着她脱离火坑过上好日子,可兜兜转转,她却依然逃脱不了伶人艺伎的命运。长安,你要是她,会不会也觉得我欠你的很多?”
长安一时愣住,这个可要她怎么回答?
“我对欢儿是怜是爱还是恩,这些都不重要我,我已经娶了你就会和你好好做夫妻,所以以后欢儿进了家门你也不要难为她,可以吗?”
不可以,长安做不到,她听到何欢儿的名字就觉得恶心,而且她心里明白,自己认识的那个何欢儿绝对和莫凭澜说的不是一个人。
但鬼神神差的,她听到自己说了声好。
就是因为这声好,莫凭澜的眼睛一下就亮起来,潋滟生春。
长安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也许人都是这样,经常把自己分裂成俩个,一个不耻的看着另一个懦弱。
莫凭澜抱住她,“长安,既然你答应了那么我们就上岸,去找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