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无眠微微一笑,一字一句道。
“我想看到你们每个人,纵无降魔之心,必有除魔之力,不仅要学护身法门,更要身具杀人之技!”
时间若能回溯两月,没有人觉得他会说这种话,即便是现在,也有人内心坚信着。
于是,道场上出奇的安静。
在此之前,不少师弟,都认为他只是受了刺激,在山上静养,终究还会成为以前的大师兄。
仙风道骨,飘然出尘,一举一动,都能叫人有所思悟。
天生道骨,大道化身,一言一行,俱是玄妙莫能参之。
现在却变了,变得有血有肉,变得酷烈勇决,众人之中,有人为他祝愿,也有人无法接受。
一员面目清秀的师弟,睁大着眼睛:“大师兄,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张之维默然,他作为近人,曾几何时,心如刀绞。
李无眠道:“风师弟,人都会变的。”
风师弟固执的咬紧牙关:“不,谁都会变,但大师兄不会,你是求道之人!你明明会走得比所有人都远!”
龙虎山大师兄是什么?是个冷冰冰的身份吗?亦或是下山之后附在身上的一层隐形金光?
在他对人抱有期望之时,人何尝不是在看着他呢?
龙虎山天师府,乃是根正苗红的道门正统,誉之天下道庭,门下弟子,或多或少,都有求道之心。
二月之前,李无眠无疑是当得起龙虎山大师兄六字,不仅合格,更是优异到无以复加,简直无人比他更合适。
如同一根标杆,立在前方。
玄无路,道无门,你我却并不孤独。
此时此刻,对龙虎山上一心求道的弟子来说,无异于标杆倾折,信仰崩塌。
李无眠微微而笑,放目望去,道场上的师弟,与风师弟一般者,并不在少数。
他们欲言又止,他们目光探寻。
“风师弟,如果我没有记错,你是良家子弟吧?”
风师弟眼眶发湿:“没错,我爹娘说我有仙缘,送上山来,顺利拜入。大师兄,回来吧!”
“是啊,大师兄,风师兄说得对,咱们是异人,不必理会红尘偌多。”
“求道不好吗?人间之事,有天下之人啊!”
零零落落的声音响起,人群中的田晋中捏紧拳头,他心情十分矛盾,何尝不希望熟悉的大师兄回来,但尘界…
李无眠大笑出声,众人皆怔。
“风师弟,我且问你,假如有一天,一伙强盗入了家门。宰鸡犬烹于鼎中,断父母之颅斟酒;**妹之节,饮兄弟之血。届时,你身无杀人之技,手无缚鸡之力,脆如蝼蚁,弱比蚍蜉,如何自处!”
说到最后,面上至于狂怒,皮肉涌如虎纹,风师弟面如金纸,不由后退数步。
再放目去,怒气似未存在过,暖阳浴面,其人温良如玉。
风师弟一阵恍惚,道场众人无不恍惚。
冬风呼啸,人面温和,狂烈之声仍是萦绕不散,如雷霆重锤轰击心灵。
静谧无声,田晋中涨红了脸,举臂高呼:“把强盗通通杀光!”
“三月之后的今天,我还会站在这里!”
李无眠哈哈大笑,挥一挥手,金黄照背,渐行渐远,余留众人目光飘忽,魂不守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