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枝托着小北的脸,手指比唇示意噤声,轻轻舔着嘴边晶莹剔透的唾液,意犹未尽的样子。
叶北问:“你喝的饮料什么牌子的……挺棒的。”
“机灵!懂事!对路!”苏连枝狠狠地补上一嘴!
她心满意足,推开情郎。
“你真好吃!好想一次吃个够呀……对了,我说到哪儿了?”
叶北笑着挥了挥手,不敢说话。
“啊……”苏连枝捂着脑袋,像是在为自己的健忘犯难,“哦!你在唱歌,唱的是小城故事,手上捧着个坛子,上边贴着叶爸爸的照片——我见过叶爸爸,也认得出他的样子,那确实就是他的骨灰坛,当时,你手上还拿着笔记本和一份报纸。”
苏连枝想了想,是在回忆笔记本和报纸的内容。
“你揭开了骨灰坛,把父亲的骨灰洒在了东河里。”
“报纸上用红笔圈着一宗杀人案,事情的始末很简单,是一个家庭的惨剧——
——有钱的父亲娶了一位年轻漂亮的女知青,女知青骗光了父亲的钱,在外偷情被人告发,被父亲杀死之后,尸体分作八份喂给野狗,脑袋和脏器剁碎煮熟了,家中父子俩,吃这些东西,吃了一个星期。”
“儿子发现,平时的餐饮伙食不太对劲,主动举报了父亲——这宗杀人案才水落石出。”
“你的笔记本上,也在讲这宗杀人案,不过是属于小北你自己的版本。”
苏连枝微微眯着眼,搓着那头黑色大波浪长发,口齿清晰,用词精准。
“在小北的笔迹本上,有你的日记”
“你这么记下——”
“——家里有个澡盆,是个大木桶。”
“爹爹他不在家的时候,后妈就会带男人回来洗澡。”
“他在家的时候,后妈也会经常出门。”
“他其实早就知道后妈变了心,只是他不点破,不说破。”
“直到有一天,在筒子楼边上的公厕里,你和他提起这件事,绘声绘色地讲起澡盆里的故事。”
“他一直都看不起你这个儿子。
——他的教诲你一句不肯听。
——他的狂妄你一直不能忍。
——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就好像除了长得像以外,性格和天敌一样,恨不得咬死对方。
——他又怎么能接受,在你这个儿子面前丢这个人呢?
——找个借口,顺遂心意,恼羞成怒,念头通达。
于是,他动了杀心。”
讲完了故事里的杀人案。
苏连枝绘声绘色地给叶北继续讲着【叶北】的事。
“小北,那一年你十八岁。”
“我凑到你身边,想扯一扯你的裤腿,让你认出我来,因为我饿。”
“你不理我,只顾着唱歌。”
“唱完了小城故事,你开始和我说属于你的故事。”
【水乡侧,小河边。】
【一个少年匍匐在岸堤,黑狐狸在他身边,看着他将父亲的骨灰一点点洒进河流中。】
“你说,你不后悔,因为你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
苏连枝用额角轻轻蹭着叶北的脸颊,动作熟捻,不是第一次这么做。
“你的身上带着淤伤,指甲里全是泥,瘦得不成人形,荫巷里还有一卷凉席,我困了,想去席子上睡会儿,你却告诉我,这是你把爹爹从刑场上背去火葬场用的,不吉祥,不能睡。”
“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的,也不知道你受了多少苦……不过,我在你身上看见了…也学会了坚强。”
“你抱着我取暖,一开始我不喜欢,你太瘦,骨头硌得我疼,可是你怕冷,不肯松手......后来我超喜欢钻进你怀里,舍不得离开!现在你的肉也多啦!超好抱!
——我们熬过了那个冬天,你和我去澡堂子洗澡,一块找吃的,我会帮你踢铁罐头,收废品。我最喜欢的事情,是和你坐在垃圾山上,听你唱歌。
你喜欢和人打架,看见不对的事情就要去矫正,结果在火车站给人擦皮鞋时,有抢客的小工朝你吐口水,你和他打起来了,就在在【定春】的那一天。”
苏连枝突然紧紧抱住了叶北,不想再分开。
“人太多,我们被冲散了,分开了,我在脖子后边,还有身上,留了你的名,生怕把你忘记,直到今天,我才重新见到你。”
“我能开口说话了吗?”叶北和好奇宝宝似的,举起了手。
回答他的是热情拥吻。
苏连枝【吃】完叶北,满面春风。
“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