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飘着小雪,雪花落在地上,积了薄薄一层,装点的古城池有几分漂亮。当然,雪花是平等的洒落,只不过有人屋内温暖如春,有人衣不蔽体在露天。
雪花落在了一个少年的头上,他躺在地上,只有破布衣衫,蜷着身子,雪落到他的身上,竟让他感受到了温暖,有那么一瞬间,他满足的笑了。
然后就没有了然后,他蜷着身子,雪大了些,大地上多了个不知名的雪包……
郿坞,是一个超大的坞堡,离长安城二百五十里,由二十五万人筑成,城郭高下厚薄一如长安,城中盖了宫室,选了民间美丽少女八百人安置其中,仓库屯积着二十年的粮食,金玉、彩帛、珍珠堆积不知其数,有数万兵马护佑在此。董卓自云:事成,雄据天下;不成,守此足以毕老。
暖室之内,已经发了福,肥猪老胖的董卓烦躁的脱了外衫,穿一身锦缎单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摆手扇着风,烦躁的问道:“今日暖室何人生火?”
“禀相国,乃流民耳,臣亦不知名姓,未知相国有何指示?”堂下一人恭敬的回答。
“今日火旺,使吾烦躁难安,砍了吧。”
“是,相国。”那人恭敬的拱手,退下去办事。
不一会儿,他便带着军士过来,那军士双手拿着一木托盘,其上正有一死不瞑目的人头,那睁开的双眼之中,没有丝毫光彩。
“如此腌臜,何用我看?”董卓瞪着眼,那人连忙告罪,惶恐不已。
董卓没想杀他,只是不耐的摆手,那人如蒙大赦,赶紧带着同样害怕的军士离开。才出去,就碰见了一个身型枯瘦,刀条脸,留着山羊胡子,穿着皮大衣的文士匆匆过来。
“见过侍中大人。”
李儒嗯了一声,看着人头没有丝毫异样,便径直进入了暖室之中,见过董卓。
“贤婿如此匆忙,可是城中有变?”看着李儒的样子,董卓惊疑的问道。
“非也,适才张杨来使,言说辽东王言兵围平城,意在并州。若雁门失守,则长安危矣。”不用董卓自己思量,李儒便接着说道,“前番张杨投袁绍来攻相国,后袁绍匆忙撤兵,张杨亦罢兵而走。今王言欲谋并州,张杨难安,故而来使,意在投相国,以图相国出兵援救,保并州不失。”
董卓点了点头,这么简单,他当然看出来了。沉吟片刻,说道:“王言积蓄六年,带甲控弦之士十余万,传闻皆训练有素,战力彪悍,不足半月下幽州,更戮杀公孙瓒。张杨投我,要我出兵援救……汝以为当如何?”
他一番说法,意思表现的很明白,他怕干不过王言。
派兵少了,肯定不够王言杀的,派兵多了,他怕长安这边的人有异动,控制不住局面。何况还有其他诸侯虎视眈眈,若是知道他后防空虚,发兵来攻,那不是全完了么。如此就陷入两难,一时难决。
现在的董卓,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心有壮志、身经百战、胸有谋略、懂大局、识时务的董卓,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任侠的少年。
应付过了诸侯打击,迁到了长安,建了这奢华的郿坞,每日美酒美人,朝中诸公莫不是胆颤心惊。他的人生达到了巅峰,已经感到了满足。
显然,这种状态并不很好,但他自己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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