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亭长,我家的粮食,平时就放在这个仓库里,五天前,小人巡夜的时候,没听到看院的黑子叫唤,就跑过来查看了一下,结果……就看到黑子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这些天杀的贼人,拿走粮食也就算了,怎么连我家黑子也不放过啊——”
苏明哲听老仆描述,进了仓库看了看,就开始思索起来:
“仓库内两个茓子,至少装了五六十石的粮食。这贼人竟然只偷走两石,应该属于单人作案!”
“并且,这贼人弄死了看家护院的黑子,却没惊动老仆,应该是踩过点,或者对张富户家特别熟悉……这就有可能是熟人作案!”
苏明哲仔细搜索了一下原身对张富户的了解,慢慢在心里有了猜测。
不过,这种猜测还没根由。
所以,过了片刻后,苏明哲就默默地低头闻了起来。
用鼻子闻贼人残留的气味,索味追踪,是苏明哲目前能用不多的手段之一。
毕竟,他如今修为法力几近于无。
不过就算是用嗅觉,也比较困难。
毕竟,粮食被盗已经过去五天了。
很多气味都已经残留无几。
苏明哲闻了一会,终于找到了一点点异常味道,当即带着曹无伤朝着门外奔去。
那老仆犹豫了片刻,转头找了自家老爷,两人一起跟了出去。
不过片刻功夫,两人追上苏明哲和曹无伤,四人来到了一座破败院子门口。
张理见苏明哲要闯进去,连忙拦阻道:
“苏二兄弟,这是我侄儿媳妇家,我那侄儿张青已经服役两年多,还没回来,应该是凶多吉少了。现如今,他家里只剩下一个婆娘带着一个遗腹子,我家粮食,肯定不会是她偷取的!”
“是不是,进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苏明哲面无表情地推开张理,直接闯进了院中。
那破败院子里,正有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孩子喂饭,见到四人出现后,犹豫了片刻,还是朝着张理打招呼道:
“大伯,您这是出来乘凉了?”
“是啊,出来乘乘凉!”
张理见苏明哲目光犀利,不停地扫视整个破败院子,唯恐苏明哲看出什么,正要开口,却不妨苏明哲已经找到了线索,一个箭步,来到厨房旁边,推开一堆柴火,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张公士,你家被盗的粮食,就在这地窖里面。”
苏明哲说罢,也不管张理脸色变得铁青,走到那女人面前,自我介绍了身份:
“张青娘子,我是咱们村前头的苏二,也是咱们这里新上任的亭长,你大伯家里丢了几袋粮食,报了官,我是奉命追查……”
张青娘子听到苏明哲的来意,不敢隐瞒,当即解释道:
“那粮食是……我家小叔送过来的。”
张理听到,顿时愤怒起来:
“你说,是张洪那小子偷得我家粮食?”
苏明哲听到‘张洪’这个名字,顿时嘴角一撇:
“张洪……我记得他在去年冬天的时候,已经跑去旁边微山湖做了水匪贼寇……张公士,这事,我没记错吧?”
“苏二兄弟,咱们借一步说话吧!”
张理内心挣扎了片刻,拉着苏明哲到了一旁,低声道:
“那张洪也是我侄儿,既然我家粮食是他拿的,那就是误会,这案子……我撤了!”
苏明哲一听,就好像听到什么天方夜谭似得,嘴角挂起一抹让人脊背发凉的冷笑:
“张公士,您可要知道,这可是上了县令案堂的盗窃案,为了您这案子,原来的亭长刘三,还有他的同伙卢绾、审食其、曹无伤,都被判了‘诬同罪’,现如今,您以为自己轻飘飘一声‘撤了’,就能撤了?”
“那苏二兄弟您说,怎么才能撤得了?”
张理见苏明哲的冷笑盯得有些头皮发麻,他也知道,自己家里出了一个水匪,若是不大出血,怕是有家破人亡的危险。
苏明哲也不客气,嘴角微扬,轻笑道:
“张公士,依照秦律,因为这个案子已经造成了非常恶劣影响,您若要撤这个案子,就需要用一级爵位抵罪,这样的话,您家里的一顷地,还有那九亩的宅子,可就不是您自己的了!”
“你……你这是强取豪夺!”
张理怎么也没想到,新上任的苏二,竟然比过去的刘三更狠,一开口,就要夺了自己的基业,当即就被气得手脚哆嗦,说不出一句话来。
“张公士,莫要污人清白,我只是告诉你一个事实,我可没说,自己要你的田地,更没说要你的宅子!”
苏明哲见张理气愤,也害怕把他气死,干脆退了一步,来到那张青娘子跟前,面无表情道:
“张青娘子,你收留贼赃,需要跟我去一趟县衙,您这孩子是交给邻居照顾,还是自己抱着一起走?”
张青娘子不过是一个普通女人,早就被苏明哲和张理的话,吓得浑身直哆嗦,只有双手还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儿子,死都不肯撒手。
这时,那张理终究想起自己无儿无女,还要靠着张洪和这张青娘子给自己养老送终,只能长叹一声,拦住了苏明哲,怏怏道:
“苏二兄弟,还请你宽宽手,咱们就按照你说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