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除了苏阁老,便是粤省布政使顾元镜大人,广州之事皆是两位大人处理”,陈邦彦下意识回答道
室内又再次恢复沉默
朱朗眼睛一眯,脑海里思索着刚刚诈出来的这个名字,发现记忆里却并无此人的信息
只是此人身为布政使,在广州应该也极有分量,朱朗眼中闪过一丝厉芒,看来此人也不能留在广州了
“苏阁老既为朝中重臣,为何偏驻广州,不领兵入朝”,年轻藩王沉声问道
陈邦彦听着朱朗话语,心头顿时一跳,急忙开口道
“苏阁老非是粤省封疆之臣,不敢无故入朝,且肇庆为丁总督驻地,大兵囤聚,苏阁老为避免丁大人误会,是以一直未曾入朝”
“丁总督,好个丁总督”
年轻藩王冷笑一声,便不再说话,而后似是想到什么,脸上生出一种颓丧神色,一下靠坐在椅子上
一旁的陈邦彦却是一阵心惊,原本以为丁魁楚等人拥立桂王,与桂王必定关系密切
但现在看这模样,这丁魁楚显然跋扈至极,而且桂王对丁魁楚也多有不满
“殿下何必如此灰心,殿下英睿神武,待日后克继大统,必可令诸臣俯首,若是只遇此小挫,就灰心丧气,如何振兴我大明江山”
陈邦彦看着满脸沮丧的藩王,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主辱臣死的悲壮,起身下拜,朗声开口
年轻藩王似是动容,骤然起身,而后像是下了决心,手掌紧握成拳,走近蓝袍官员身边,一把托起拱手下拜的中年男子
“先生,若我以密诏令苏阁老入京,苏阁老可敢领兵入京”,年轻藩王紧紧盯着陈邦彦
“若殿下给付诏书,邦彦纵是粉身碎骨,也必令苏阁老领兵入朝,辅助英主,不使悍臣遮蔽天日,操弄我大明社稷”
陈邦彦脑袋一热,只觉热血上涌,朗声开口道
“好”
朱朗高声赞了一句,不待陈邦彦反悔,便走回桌后,取出纸笔,只是片刻功夫,纸张上便已写满字迹
年轻藩王停笔,取过一旁的亲王金印,眼看就要盖在信纸之上,此时却是忽然抬头,开口说道
“对了,广州府库中此时有多少银两可用”
陈邦彦紧紧盯着那金灿灿的桂王金印,看到那印玺一停,心中骤然一紧,再忽然听到朱朗言语,下意识便道
“藩库皆在苏大人顾大人掌管之下,具体数目微臣不知,但几万两总是有的”
朱朗眼中闪过一丝遗憾,他原想趁机诈出广州府库的底细,但没想到陈邦彦这个苏观生的心腹都不知道府库的具体银两
那可是他的钱,如果不弄清楚底细,万一被人吃了回扣,那怎么办
“此时正是秋收之时,先生此番回去,便让苏阁老以押送秋税为名,领兵入京”
“如今朝中钱粮皆在两广总督府,连我府中的用度也只能依靠总督府库,朝中之事若无钱粮,万万难行
“此番苏阁老押送银两进京,一万两不嫌少,五万两不嫌多,先生当让苏阁老早作准备”
朱朗这个连五百两银子都要找手下借的王爷,大言不惭的开口道
“微臣明白”
陈邦彦脸色严肃,看着信纸上的桂王金印,脸上闪过一丝振奋神色
实际上,朱朗的教令上写的什么并不重要,如果苏观生要入朝,他们能找到一百个理由,让人无话可说
这封教令的重点不是押运秋税这个借口,而是上面那颗桂王金印,有了这封教令,他们便是奉教入朝
先前苏观生为什么不肯入肇庆,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肇庆君臣对自己是什么态度,若是桂王与那丁魁楚等人一条心,外有丁魁楚大兵镇压,内有桂王大义掣肘,苏观生入朝就是死路一条
有了朱朗的这封教令,苏观生入朝后便不再是孤立无援,而是有了桂王做靠山,也只有这样,苏观生才有底气和朝中的那几人分庭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