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时投清,实际上亦是在给郑氏众人求一条生路,此时不趁着郑氏手下的十几万人吓住清廷,赶紧要个好价钱投降,往后一旦为清军看破虚实,那恐怕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了
郑芝龙想到此处,心中也是再无犹豫,只要自己往福州降清,让此事成了定局,那施福等人就是再不情愿,也只能跟着他走
郑氏钱粮皆在他手中握着,有他在上面压着,他不信施福等人敢反
郑芝龙长长吐出一口气,而后不再去想施福等人,他看了一眼沉默站在下方的尹大器,又是开口说道
“除了施福等人以外,府中还有何事”
尹大器闻言,也是轻声开口
“今日议事以后,三爷与大少爷在房中商谈了一阵,少爷出了三爷院落以后,便在房中留下一封书信,然后便藏在一个商队里暗中出了城去”
“小的派人一路跟随,发现那商队也只是掩人耳目,少爷出了城以后又悄悄返回了城中,如今正藏在城东一处小院之中”
尹大器说完便将一封个信封放到桌上,郑芝龙取过桌上信封,直接一把撕开,将其中信纸取出,三两下便将信上内容扫完
郑芝龙看完信上内容以后,脸上神色却是怒不可遏,直接怒喝出声
“好啊,果然是好心机,这逆子一番心机不用来对付外人,却是用在了他亲爹身上”
郑芝龙砰的一声将信纸拍到桌上,郑成功在信中说清虏日近,局势日危,是以他准备亲自前往金门整军备战
但结合郑成功后续的举动,郑芝龙哪里还看不出来,郑成功根本就是怕被他强行带去福州,这才悄悄外出又潜回城中
如果郑芝龙真按信中所说去追,恐怕搜遍金门也不会找到郑成功半点踪影
“逆子,逆子”
“还有那老三,他当真以为我不敢动他吗”
郑芝龙连连怒吼,而尹大器看着暴怒的郑芝龙,也是沉声开口
“小的已经派人暗中监视少爷所在院落,是否需要小的把少爷请回来”
郑芝龙闻言,就要开口令尹大器擒回郑成功,但话到嘴边,却又忽然停住
郑芝龙沉着脸坐在书桌之后,脸上神色阴晴不定,过了半晌,这才冷哼一声,开口道
“不必管他!”
“这逆子既然想走,就让他走,最好永远都别回来,老子倒要看看他能走多久”
郑芝龙脸上神色阴沉,虽然麾下之人皆言清虏不可信,但他心中却根本毫无动摇
他之所以决定降清,并不是因为他觉得清廷可信,实际上他也从来没有信任过任何人
他之所以决定亲自前往福州,乃是因为清廷根本就没有水师,只要清廷还想要闽粤两省海疆的安定,那就只能招降他郑芝龙
这才是郑芝龙敢去福州真正的底气,相比于什么所谓的可信与不可信,这些切实的利益考量才是最值得相信的
虽然他不认为此次前往福州会有什么危险,但他郑芝龙亲自前去本身就已显诚意,倒也不必把郑成功这个逆子也给带上
郑芝龙想到郑成功,心中又是一阵火起,等他从清廷处拿到闽粤总督之印,收降粤省之后,看老三和那逆子还有什么说法
郑芝龙想到此处,也是冷哼一声,不再去想郑鸿逵与郑成功两人
郑芝龙看向下方的尹大器,冷声开口
“你下去以后,去军中寻五百精锐士卒,随我出发前往福州”
“清廷那些人对剃发一事甚为看重,是以这五百人出发前也全都要先行剃发”
“记住了,选的这五百人不仅要忠心可靠,而且也要机灵一些,别到时候剃发又给老子惹出乱子”
郑芝龙冷哼一声,而尹大器也是恭声应是
尹大器见得郑芝龙再没有吩咐,于是也是行了一礼,退出房外,前去准备前往福州的各项事宜
随着郑芝龙降清一事传开,安平城中也是一片哗然,但这些却根本没有随郑芝龙造成任何影响,十一月初十日清晨,在城中各方的注视之下,郑芝龙带着五百骑卒离开安平城,向着福州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