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大人有令,传茂州刺史陈曦入内。”
一个半时辰过去了,天都已是近了黄昏,早先入内通禀的那名什长这才晃晃荡荡地从衙门里行了出来,拖腔拖调地宣了一嗓子。
“有劳了。”
尽管那名什长态度不可谓不恶劣,然则却并未与其计较那么许多,谦和地拱手谢了一声,而后方才一整官袍,缓步便行进了衙门,自有一名兵丁上前引领着,将带到了后衙厅堂,这才刚从照壁处转将出来,入眼便见一年近五旬的中年壮汉高坐在大堂正中的几子后头,手捧着份公函,似乎看得极为的入神。
“下官茂州刺史陈曦见过都督大人。”
一看韩威那假正经的样子,心中的不爽之意当即便起了,不过么,倒也不曾失了礼数,抖了抖宽大的衣袖,不紧不慢地行上了堂去,躬身拱手地行礼问了安。
“嗯……,你就是陈曦?本督可是久闻大名了。”
这么一开口,韩威显然是不好再装糊涂了,但见其随手将公函往几子上一搁,面无表情地打量了一番,而后方才不咸不淡地吭哧了一嗓子。
“不敢,末学后进而已。”
官场上就是那么回事儿,官大一级便足可压死人,哪怕韩威的官阶其实也就只比高了两级,而爵位不过与相当,都是侯爵,然则还有着驸马都尉的身份在,真要论起来,在朝堂序列中,其实远比韩威来得尊贵,奈何县官不如现管,如今正儿八经地就是韩威的下属,面对着韩威的摆谱,也自没得奈何,只能是强自压住心中的不满,神情淡然地作出了回应。
“陈刺史既是接掌了茂州大印,那便好生做了去,万不可辜负了朝廷的信任,本督不干涉尔之施政,然,有一条还请陈刺史记好了,莫要惹出是非,若不然,怕是谁也帮不了你,好了,见也就算是见过了,陈刺史这就回州中去罢。”
韩威早就从殷元的书信中知晓了与殷家的恩怨,更从侯君集处得了消息,知晓此子并不受长孙皇后的待见,原就不想给啥面子的,只是碍于朝廷规矩,不得不见上一见罢了,而今么,既已见过了,他却是半点都不想跟多谈,打着官腔敷衍了几句之后,便即一挥手,就此下了逐客令。
“都督大人教训得是,下官自不敢或忘,告辞了!”
此来虽早已预计到韩威不好见,可也还是存了一丝侥幸,看能否从都督府弄些经费,以缓解州中之困顿,然则一见韩威这等态度,那一丝的侥幸也已是荡然无存了去,自是懒得再跟其多啰唣,拱手行了个礼之后,二话不说,便就此转身离开了厅堂,领着手下一众人等自行策马连夜往茂州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