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指教。”
李勣本心里实在不愿跟陈子明深谈政务,只是他也同样不愿将陈子明这等蒸蒸日上的人物往死里得罪了去,正因为此,哪怕心中有着再多的不耐,却还是只能眉头微皱地接了一句道。
“好叫李大人得知,下官年初那会儿一时兴起,就去户部调阅了下历年之丁户增额乃至田亩余额之档案,却不曾想这一查阅,还真就为之心惊胆战不已,据查,贞观十一年,我雍州府新增丁口五千七百三十二人;贞观十二年,新增丁口六千八百二十七人;贞观十三年,新增丁口已增至八千五百二十二人,而去岁更是剧增至两万一千一百二十一之数,仅仅四年而已,新增之丁口已过四万之数,而逝者却不到四千,何也,概因我朝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故而人口日增,此幸事也,然,人则增无限,而地也有穷时,今,我雍州一府可耕之地存档已不足两万顷,看似颇多,实则二十年内必告枯竭无虞,是时,一旦无田可均,却恐百姓难有安居之闲适矣,如此一来,府兵逃亡必多,边疆无事倒也就罢了,倘若战事一起,无足兵可调,后果实不堪设想,再,若府兵制无有更易,十年之内,朝廷却恐难有智勇之将可用,实不可不查焉,不知李大人以为然否?”
纵使李勣的脸色已是有些不好相看,可陈子明却并未在意,滔滔不绝地便是一番长篇大论,直听得李勣的眉头顿时便更皱紧了几分。
“嗯……,一府之地恐不足为凭罢?”
李勣乃武双全之大才,自是能听得出陈子明所论证之事实有发生之可能,只是他本人对户籍乃至田亩之事并不甚清楚,自不免会怀疑陈子明所言恐有夸大其词之嫌疑,这便沉吟地反问了一句道。
“李大人说的是,然,据下官了解,关中之岐州、同州、华州等地之情形也与雍州相类似,另,川中之益州以及扬州、洛阳、齐州等各处,如今人口之增速也不在我雍州之下,唯华北等边远之地或可保得五十年内无缺田之虞,过此,恐也难以为继矣,无他,概因我朝人口分布不均所致,若欲移民就食,一者非是易事,二来也恐惹得天怒人怨,实不可取焉,故,为我大唐江山社稷之永续,变革一事须得尽快提上日程,以免将来大乱起时措手不及,此,关乎长治久安之道也,实不可不查!”
这一见李勣提出质疑,陈子明的嘴角边立马露出了一丝的笑意,无他,陈子明怕的便是李勣不肯开口,却并不怕其质疑,道理么,很简单,若是李勣不闻不问的话,就意味着其对此事根本不放在心上,而今,既是问了,就足可证明其已是对革新事宜起了兴致,而这,正是陈子明所乐见之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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