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得陈子明疑惑的目光看了过来,李恪不由地便是尴尬一笑,紧着便给出了解释。
“原来如此。”
一听李恪这般说法,陈子明面色虽是不变,可心底里对武才人的警惕之心却是不免更深了几分,只是又不好明着劝李恪远离此女,也就只能是不置可否地吭哧了一声了事。
“武才人前几日曾告知小王四弟造膝密陈之事,今,又出言提醒,应是出自一派好心罢,子明以为如何哉?”
李恪乃是实诚人,此番连着两次得了武才人的好处,心中对此女自是感激得很,当然了,感激之余,心中也自不免有些疑惑不解,无他,概因李恪往日里与武才人根本谈不上交情,便是杨淑妃那头与武才人也无甚深交,这冷不丁地接连伸出援手,自不免令李恪心中有些犯嘀咕的。
“此无他,殿下必将青云直上,攀龙附凤者自不凡其人,此际示好殿下,不外乎图将来之报耳,却也无甚可稀罕处。”
若是可能,陈子明其实百般不愿李恪与武才人多加接触,奈何其眼下就在太宗面前伴驾,还真就不能稍有得罪的,故而,陈子明也自不敢将话说得太重,仅仅只是从常理上分析了下武才人示好的动机之所在。
“嗯……,小王知道该如何做了,天色已晚,小王还须得紧着进宫去,子明且就先回罢。”
李恪倒是不介意有人示好,在他看来,若是能在太宗身旁安下颗钉子,无疑是好事一桩来着,也就不曾去细想陈子明话语里的暗示之意味,笑着摆了下手,便算是就此结束了今日之磋商。
“殿下英明,下官告退。”
眼见李恪根本不曾对武才人起太多的警惕心理,陈子明也自不好将话说得太明,无奈之下,也只能是称颂了一句,便即就此走了人……
“陛下,天将子时,您也该歇息了。”
子时将至,夜早就已是很深了的,然则太宗却是毫无半点的睡意,也不曾似往日那般趴在榻上翻腾不休,而是披衣端坐在矮几前,挑灯看着奏本——进抵太原大半月来,太宗本来是完全不看奏本的,哪怕李恪每日里必定会将批复过的本章送到寝宫中,太宗也没管,大体上留上一夜,次日便会原封不动地着人送回政事堂用印,可今日却是一反常态地审核起了本章来,这一看就看了大半夜,直到武才人实在看不过眼地提了一句。
“哟,子时了么?”
听得武才人之言,太宗这才放下了手中的朱笔,疲倦万分地打了个哈欠。
“好叫陛下得知,再有一刻便到子时了。”
武才人很是温柔地伸手为太宗加盖了张白狐披肩,语带劝谏之意味地应答道。
“嗯……”
太宗拍了拍武才人的手,以示对其体贴之心的感谢,可再一看兀自未曾批阅的折子依旧堆得老高,情不自禁地便闷哼了一声。
“陛下应是知晓的,媚娘早年也曾习过文,不敢言精通,却也能诵读,若是陛下得允,且让媚娘为您诵读本章极吴王殿下之批复,陛下但消有所指示,媚娘笔记之可也。”
这一见太宗满脸的郁闷之色,武才人的眼神里立马便闪过了一丝的精芒,可口中说出的话语却是更显温柔了几分。
“嗯,也罢,卿且就读好了,朕听着便是了。”
这大半夜的审阅下来,太宗倒是看了不下三十本的折子,然则真说到动笔对李恪的批示之修改处么,其实真多不到哪去,还泰半都是略做文字上的修饰罢了,毫无疑问,李恪处置政务的手笔甚合太宗之心意,几乎无须太宗作出甚重大之改正,正因为此,倦意已起的太宗也就没拒绝武才人的好意,只略一沉吟,便准了其之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