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子明看来,太宗借此收权固是当然,借此打压一下李恪以及他陈子明,也都属题中应有之意,此无他,从去岁二月至今,李恪监国已一年余,尽管不曾借此机会大肆拉拢朝臣,可勤政廉明的明君形象却已是深入人心了的,太宗要重掌大权,出手打压李恪乃是必然之选择,就连他陈子明同样也难逃此劫,对此,陈子明早有预计,也并不甚担忧,道理么,说穿了也简单——别看太宗如今身体看似大好了,实际上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最多也不过就此两、三年的寿命而已,倘若太宗还有十年寿数,那李恪这等功高震主的皇子必然没个好下场,问题是太宗明显寿数不永,但消其亲政上一段时日,回光返照之勇一去,必然要准备培养接班人,如此一来,李恪虽会暂时受些委屈,可从长远来看,却无疑是值得的,当然了,此等心思牵涉过巨,陈子明虽心中有数,却是断然不会明着说与李恪知晓的,也就只能是含糊地一带而过了事。
“罢了,事已至此,多想也自无用,既是父皇心意已决,我等且就行猎朔州一事拿出个章程来好了。”
李恪隐约察觉到了陈子明此番言语中似乎别有寓意,只是一时间也难看得分明,有心要问么,却又不知该从何处问起,踌躇了片刻之后,也就没再说甚抱怨之言,转而将议事的话题引到了行猎之章程上。
“殿下英明,说到行猎之章程,要诀有三,一曰:草原诸部头人之召集;二曰:行程安排;其三方是行猎现场之绸缪;其一者,可即刻发文漠北大都护府,着田仁会照章办理此事,以其之能,想必不致有贻误之虞也;其二,陛下既是定于三月初七启程,那便须得紧着下文沿途各州、县,以备迎驾事宜,另,下文宿卫军,报备关防纪要;其三,行猎现场也须得紧着下文朔州方面加紧清理,以确保无闲杂人等混入其中,再有便是行猎时之安保问题也须得调宿卫军诸将前来商议行止,若能确保此三条顺遂,大节即可无差矣。”
陈子明年纪虽不算大,可却是老于政务之辈,对于该如何安排行猎事宜,自是有着周全之见解,一番畅畅而谈下来,当即便令李恪听得个连连颔首不已……
“嗯……”
戌时一刻,夜已是有些深了,然则李恪却并未去就寝,而是着着身单衣,在寝宫里心事重重地来回踱着步,尽管不至于到长吁短叹之地步,可偶尔长出的大气里也透着股焦躁之意味,很显然,哪怕是有了陈子明的指点,李恪依旧对太宗借行猎一事收权心有顾虑,无他,没尝过权力滋味者,便不会知晓权势的重要性,而今,一年余的监国生涯下来,李恪早已习惯了大权在握,一旦手中的权力要被收走,他心里头若是能好受才真是咄咄怪事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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