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既掌南粮北调一事,依卿看来,粮秣辎重可堪敷用否?”
太宗虽是急欲调并、幽之军东进,可头脑还是清醒的,自是清楚粮秣辎重才是大军能否东进的关键之所在。
“回陛下的话,扣除预定囤于定州以待后年之用的粮秣外,所余之数仅仅五万石左右,再算上从草原各部所购之牛羊马匹,或能支撑六万大军五个月之用,再若多,却恐积粮大受影响。”
陈子明既是管着南粮北调之事,对南方各州的存粮乃是转运情况自是都有数得很,听得太宗见问,应对起来自也就轻松自如得很。
“嗯,五个月么,倒也足够了,卿可与懋功商议个章程出来,朕等着要看。”
太宗掐指算了算,认定此战应是有望进一步击垮高句丽的抵抗之潜能,心意遂决,也没再给诸般宰辅们进言的机会,便已是不容分说地下了旨意。
“微臣遵旨。”
太宗金口既开,不管心中所思如何,躬身应诺都属题中应有之意,却也无甚可多言处。
“嗯,如此便好,朕还须得批折子,卿等且就都去忙好了。”
事既定,太宗明显是不愿再有甚节外生枝的状况出现,紧着一挥手,便即就此下了逐客之令。
“陛下圣明,臣等告退。”
太宗都已将话说到了这么个份上,诸般宰辅们虽心思各异,却也无人敢稍有迁延,只能是齐齐称颂了一声,便即就此退出了御书房,各自忙乎去了……
“舅父,这事情怎地就弄成了这样,唉,竟是让杨师道那老儿逃过了一劫,户部尚书之缺偏偏又……”
李泰的消息可谓是灵通得很,午前御书房里方才议定之事,他午后便已得知了准信,当真是失望到了极点,气怒交加之下,在自家府上可是好生发了几回脾气,借故责罚了不少看不顺眼的下人们,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之时,紧着便赶去了长孙无忌府上,这才刚在书房里落了座,李泰便已是气急不已地抱怨了起来。
“哼,殿下是在指责老朽么,嗯?”
此番谋算全然落到了空处,既没能将李恪卷进漩涡之中,又没能将户部尚书之缺弄到手,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场大败,对此,长孙无忌心中也自不甚好受,又哪有耐心去听李泰在那儿抱怨个不休,也不等其将话说完,便已是重重地冷哼了一声,阴恻恻地从牙缝里挤出了句话来。
“舅父误会了,甥儿怎敢,甥儿只是,呵呵,只是心有不甘耳,都怪甥儿一时冲动,这弹章放早了些,皆甥儿之过也。”
被长孙无忌这么一呵斥,李泰的脸色瞬间便难看到了极点,奈何人在屋檐下,却也容不得其不低头,尽自心中对长孙无忌的无能失望到了极点,可口中却还是不得不恭谦地告罪不已。
“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殿下眼光还须放长远些,若是总斤斤计较眼前得失,何以跟李恪争锋朝堂之上。”
长孙无忌越看李泰便越不顺眼,奈何三位亲外甥就只剩下李泰这么根独苗,根本无从选择,哪怕明知李泰不是帝王之材料,也只能先将其扶上大位,再来计较其余了的,正是因着这等想法,长孙无忌倒是没再呵斥李泰,而是摆出了副长辈的架势,谆谆教诲了李泰一番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