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葬乃最隆重之奠仪,太宗龙体欠安之际,身为监国皇子的李恪自是须得担起主持之大任,一连七天都难有个消停的时候,好不容易才将丧事忙乎了过去,李恪也顾不上休息,紧着便将陈子明请到了密宅处,一派忧心忡忡状地便感慨了起来。
“殿下可是已有了要荐之人选了么?”
彼此间相处了如此多年,陈子明又怎会不清楚李恪的性子,只一听其感慨之言,便知其心中究竟在想着些甚,无他,不过是念着中书令权重,这是打算好生运作一番了的,对此,陈子明虽是很不以为然,不过么,倒是没出言反对,反倒是顺着其之意地发问了一句道。
“唔,子明看黄门侍郎许敬宗其人如何哉?”
见得陈子明并未反对自己运作中书令一事,李恪的精神立马便是一振,紧着便提出了个人选。
“延族(许敬宗的字)其人确有才学,文笔斐然,资历也够,然,于品行上,恐有缺失,实不宜为相。”
这一听李恪提出来的人选竟然是许敬宗,陈子明自不免便有些个哭笑不得,没旁的,概因许某人与李义府一般,都是后世有名的奸相来着——能成为奸相者,通常都极有才干,若不然,也登不上相位,问题是这等样人往往行事毫无下限,能力越强,对社稷的伤害便越大,偏偏这等人往往都极擅长溜须拍马,蒙蔽起圣听来,一个比一个厉害,实际上,若不是有着前世记忆在的话,陈子明自己都不敢肯定会不会叫这两奸相给蒙混了过去。
“哦?子明何出此言哉?”
听得陈子明这般说法,李恪的眉头当即便是一皱,脸色虽淡然依旧,可心中却是明显有些不太高兴了的——前番李恪本想提拔李义府来着,却被陈子明一纸调令将李义府打发去了江州任州司马,明着是升其官,其实是将其毫不容情地赶出了朝堂,以致于李义府在途中遇到了风浪,横死于江中,深令李恪感到惋惜不已,如今陈子明又如此不给面子地反对提拔许敬宗,李恪的心情自是好不到哪去,只是念及彼此间的密切关系,却是不敢真给陈子明脸色看罢了。
“殿下明鉴,自贞观八年以来,许敬宗即受命修史,至今已有十数载,成果也算颇丰,计有《五代史》及《晋书》等十余部著述,个中又以《武德实录》、《太宗实录》为要,看似赫然一大家矣,然,细究其之论述,则可知其人诡诈而贪财,先有封德彝因言其不哀父死而叩仇寇,于作传时,恶意丑化封德彝,以达成其报复之私心,再,因贪左监门大将军钱九陇之财,嫁女于之,索金银颇巨,并于作传时,妄提钱九陇之功勋,列之于刘文静之上,言多赞媚,不实之辞在所每多,又,于黄门侍郎任上,收人钱财,为人关说官司,种种不法之事虽隐蔽,却又哪能瞒得过世人之眼,似此等样人,官位愈高,危害愈大,殿下身为储君,万不可不察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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