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长孙无忌这等言语,陈子明险些笑喷了出来,敢情前世老萧同志的“贞褊公”之谥号就是这么来的。
“陛下,臣以为长孙大人此言荒谬至极,身为司徒,本该是群臣之楷模,却竟在朝堂之上,如此轻慢有功之臣,其心叵测,是可忍孰不可忍!臣提请陛下重处之!”
陈子明早已修炼到了喜怒不形于色之地步,尽管心里头很是可乐,可脸上却是一派的平静,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朝着乔良使了个眼色,当即便见乔良愤然站了出来,当庭弹劾长孙无忌之无礼。
“陛下,老臣以为乔大人所言甚是,甚的‘贞褊公’,如此恶谥岂能加诸国之股肱,当真岂有此理,当得重处!”
“陛下,臣也以为长孙大人此言殊为不妥,自古以来,尚未有以恶谥加诸有功之重臣者,此不单是对逝者不敬,更是欲陷陛下于不义,其心诡异,不可不察!”
“陛下,自古以来,谥号以一字为贵,二字次之,三字者,恶谥也,所谓‘贞褊公’,更是恶中之恶,某不尝闻此谥可加社稷臣者,长孙大人妄言若此,实是不该!”
……
有了乔良的带头,呼啦啦便站出了近百位朝臣,齐齐指责长孙无忌的荒谬,尽管大多数都是中低级官员居多,可这等声势不可谓不浩大,人人喊打,个个喊杀之下,饶是长孙无忌城府深似海,到了此时,也自不禁狂冒虚汗不已,一张老脸瞬间便已是煞白一片,很显然,他根本就没想到自个儿的言论会引来如此多朝臣的一致弹劾,只是话说都已是说了,这会儿要想收回,显然是不可能的,而今,除了强撑着之外,他也自无甚旁的法子好想了的。
“好了,都不必再争了,卿等所言,朕都已听到了,时文生前确是有大功于国,行事么,也自稍有些执拗,然,忠心却是不差的,为人也真,错非如此,朕又岂会屡屡重用之,今,其既逝,朕实深感惋惜,又岂能以恶谥加之,且就改一字,以真假之真取代贞观之贞便是了,卿等以为如何啊?”
太宗今日本来就是想看风景的,至于到底给萧瑀啥谥号,太宗其实一点都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是李恪在朝臣们心目中的地位如何,而今,该看的都已是看到了,该听的也自都听过了,太宗自是不愿因此真的去降罪于长孙无忌,但见其一压手,便已止住了群臣们的乱议,不紧不慢地做出了最后的裁定。
“陛下圣明,臣等别无异议。”
太宗都已将话说到了这么个份上,群臣们也自不敢再争执不休,不管心中作何想法,那都只能是紧着称颂上一句了事。
“嗯,既如此,那此事便这么定了也好。”
看风景也是需要体力的,就太宗眼下这等身体状况,显然是不能持久议事,如今,事既已定,他也就不想再有甚节外生枝之可能,丢下句场面话,便即起了身,施施然地便转入后殿去了。
“散朝!”
见得太宗已去,侍候在前墀上的赵如海也自不敢稍有迁延,扯着嗓子呼和了一声,便即领着一众宦官宫女们追着太宗的背影,也自转入了后殿,一场激烈之朝争到此便算是落下了帷幕,胜负如何么,不消说,已是一目了然得很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