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纸漫天飞舞,在一片哀嚎中慢慢缓行,身后是不成音的哭声,只是这哭声又有几个人是真的伤心。想来,除了她的家人,别人的,不过是在装腔作势而已。
宁王哭的异常伤心,散披肩,痛哭流涕,不吃不喝,几度昏厥,如丧妣考一般,只恨不能生死相陪。他手捧着钟碧柔的灵位走在送灵的最前面,双眼通红,眼中迷茫不知方向。他将一个痛失爱妻的男人演绎的淋漓尽致,连他自己都在心里喝彩。
只有他知道,他的王妃并非一碗打胎药送的命,而是他亲自动手将一瓶毒药灌进她的嘴里。
只不过,棋差一招,他做的并不干净,没有耐心等钟碧柔咽了气再离开。
景骞手中拿着一块羊脂白玉和一张满是血迹的纸,昏暗的光线只到达他的下颚,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碧柔身边的人就剩你一个了吗?”良久,他终于开口,若细听,那声音中有一丝极力抑制的撕裂。
跪在地上,穿的破破烂烂的人慢慢抬起头,那是一张被泥垢沾污的脸,黑黑乎乎,唯有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她是钟碧柔贴身的丫鬟,流莺,在钟碧柔弥留之际最后见到的人。
她道:“小姐死后,身边所有侍候的人都无声无息的消失掉,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我想应该是都被秘密杀害了。而我,因为是小姐的贴身丫鬟,扶灵时若是不出现必有会引起忠勇候的猜忌,所以宁王并没有再第一时间杀我,而是将我留到了最后。我知道一旦小姐的丧事结束,我也在劫难逃,况且小姐最后嘱咐我来找王爷,我不想死,也不能死,便趁着小姐下葬没有人注意逃了出来。”
白皙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那块白玉,像是失去很久的珍宝,小心翼翼。景骞的阴鸷的目光散出如出销宝剑般锐利的寒光,“她是怎么死的?”
眼眶中的泪水越积越厚,睫毛轻轻一颤,如断线一般从脸颊流到下颌,流莺一想到小姐死前的惨状,心痛如涨潮的海水,一波连着一波。她的手紧紧握成拳状,支撑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宁王知道小姐怀的孩子是王爷您的,所以想用打胎药打掉小姐的孩子。小姐奋力反抗,与他生了争执。无意中小姐说出宁王的秘密。而宁王,为了保守秘密,便起了杀心,将一整瓶鹤顶红灌给了小姐。”
景骞微微一愣,抬头看向流莺,沉声问道:“什么秘密?”
流莺道:“宁王雇佣冥阴阁的杀手暗杀前王妃,并与宫里的丽妃娘娘暗通款曲,如今丽妃所怀之子正是宁王的骨肉。”
“原来如此。”景骞闭上了眼睛,却觉得心更加疼的无以复加。
“王爷,您定要为我家小姐报仇啊,她死的那么惨,临死前还要惨遭宁王的折磨,奴婢看见小姐时,小姐全身都是血。”流莺的眼泪潸潸而下,她扑过去紧紧抓住景骞的袖角,哀切道:“临死前,小姐心心念念的还是王爷。她千叮万嘱,让奴婢将这定情玉佩交到王爷手中。她说,她从不后悔做你手中的棋子,那是她的福,亦是她的幸。你的甜言蜜语,你的温柔呵护,即使是虚情假意,对她来说,都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回忆。她说,她和你们的孩子在另一个世界等着你,今生缘,来生蓄,来世,只愿和你做这世间最平凡的夫妻,来世,她会等着你的花轿,一定会看清楚,不会再上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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