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你胡说!”慕昭霖的情绪似喷薄的焰火,连脖子上的青筋多根根暴出。他的手握成拳头重重的打在地上,愤怒的怒吼,“我对娇娘是真心的,是纯粹的,你不能否认我对她的爱!我爱了她近三十年,绝没有掺与任何权力**,绝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慕雪芙泛着暗淡的笑容,“反正我母亲也不在乎,我更不在乎。”
日影西斜,带走牢房里仅剩的一隅光辉,漂浮在空中的灰尘也不见踪影。窒息的感觉如海浪汹涌翻动在一席接着一席,一波连着一波。慕昭霖的嘴角溢出一股股的鲜血,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眼角有冰凉的泪水滑落。再一睁眼,泪眼朦胧,眼前浮现出他与魏娇娘初次见面的那一日,仿佛时光回溯,那个他心里的女子依旧对着他浅浅的微笑。
如果时间可以倒退,他愿意还是做那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
他用了所有的力气从怀里拿出一个嫩黄色的荷包,紧紧的攥在手心里,他干涸的嘴唇如轻吻着情人的面庞一般,“娇娘,我爱你,真的很爱你。”
这是他心爱的女人唯一留给他的东西,十几年来他从不离身,戴着它,就像是她一直都在,一直都陪伴着他。
残阳西下,让人抓不住尾巴,就如同人的生命,说断就断了。
地上的人渐渐的没了气息,只是手里紧紧的握着荷包,死都不撒手。
人总是容易迷失,在权力与**的漩涡里,丢了最初的自己。慕昭霖如此,很多人也是如此。
落日被昏暗殆尽,慕雪芙抬头看了看天,却有一种冲破黑暗的感觉。
“为什么给他毒药?你不是恨毒了他,想将他千刀万剐吗?”景容与她并肩走着,一只手握着她的腰,一只手扶着她的手。
临走前,慕雪芙将一瓶见血封喉的毒药丢到了慕昭霖的身边,什么都没再说就离开了。
慕雪芙停下脚步,注目着景容,“昨天之前我或许不会这么做,甚至要亲眼看着他被凌迟才罢休。可是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景容问道:“什么梦?”
慕雪芙看向天边,那边上还余下一丝白色的痕迹,“我梦见了皇奶奶。”
“她说了什么?”
“她说,你要记住,你永远要宽恕众生,无论他有多坏,甚至伤害过你,你一定要放下。只有放下,才能得到真正的快乐。不宽恕众生,不原谅众生,是苦了你自己。”
景容握了握她的手,含笑道:“皇奶奶念了半辈子的佛经,连给你托梦也不忘给你讲经。”他捧着慕雪芙的脸,“所以你听从皇奶奶的话宽恕了慕昭霖吗?”
慕雪芙微笑,轻轻摇了摇头,“我没有皇奶奶那么宽广的胸怀,做不到宽恕众生,更不可能宽恕我的仇人。但我想放下,从心里将这种种放下,因为我不想苦了自己。”
她缓缓的吁出一口气,仿佛将在心底多年的伤疤全都吐了出来,“慕昭霖罪有应得、死有余辜,他该死,只是,我不想他死的那么痛苦。让他痛痛快快的上路,是我对他最大的宽恕。”
佛总是说宽恕,她想可能是因为他没有受过真正的伤害吧。但或许有一天,她会真正懂得怎样去宽恕,但现在还不行,那么,就先从放下开始吧。或许,她会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