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尾音尚未散去。
少女便冷笑一声:“蠢货。”
她将手中短刀往下一刺,吴戒脸上愕然而绝望的神情凝固了。刀尖利落地滑进男人的眼眶,刺入脑浆,再顺势一搅,便彻底断了这叛城猎人的气息。
苍凌阑利索地拔出短刀。鲜血飞溅,纵使她有意地往后避了一下,淡漠的眉眼仍溅上了猩红。
这猎人吴戒也是够蠢,若区区一枚洗魂丹,便可令她从废人重回巅峰,这十年来,不可能没人打这个主意。
何况,就算真有能令她重回巅峰的灵药又如何?
苍凌阑很清醒。俗话说夜长梦多,现在是她以一介凡人之身,去招惹六阶御兽师,若还能被一时的诱惑乱了心志……赌徒?不,那叫嫌命太长。
“呦呦!”雪泥用脑袋顶她一下,放声叫起来。
苍凌阑明白它的意思,她站起来谨慎地后退,收刀换弓,同时腕口的御兽环也泛起隐约的光芒。
吴戒已经死透了,但她仍然警惕地盯着那具尸体,保持着随时可以战斗的姿态。
御兽师死亡之后,精神契约断裂,灵界中的战兽会被释放至外界。
以吴戒那生死关头丢下战兽逃跑的做派,苍凌阑并不觉得鬼手蔓会为主人报仇。
但变异凶兽的性情往往偏激、暴戾、喜怒无常,她刚才放火烧了鬼手蔓,此时不得不提防。
不多时,阵纹猛地在地表展开,庞大的攀藤科植兽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呜咿……”
鬼手蔓仍是那副重伤的样子,契约断裂的冲击让它更加衰弱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它茫然地伸出烧焦的藤条,晃了晃吴戒的尸体。
“呜咿,”没有回应,它惊惶不已,更用力地摇晃着主人,连自己的花苞都挤掉了好几朵,“呜咿咿……!呜咿咿……”
苍凌阑皱了皱眉,半晌,缓缓松开了扣弦的手。
若她所猜不错,吴戒的这只鬼手蔓应该是从兽卵——植兽的话,准确来说就是种卵——培养起来的。
这种战兽本身就没多大凶性,也没有野外生存的能力,御兽师一死,就不知如何是好了。
“呦呦?”雪泥歪头蹭蹭她的脸,好像在问,还要杀掉吗?
苍凌阑无奈摇头:“算了。”
鬼手蔓可是以狡诈残忍著称的种族,居然被养成这么个胆怯的样子,真是造孽。
“不管它了,我们走。”
苍凌阑说完便转身,忽然一滴清凉落在眼下。
她下意识眨眼,还以为又是风吹积水,但很快感受到细密的雨丝,穿林打叶而来。
“怎么又下雨了……”
“呦呦。”
“算了,多下下雨,山里蘑菇长得更肥。”
“呦~~~”
身后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哭声。
苍凌阑本已走出十几步,到底还是忍不住回了头。
遍体鳞伤的植兽依旧瑟缩在原地,它趴在黎明雨中的水坑里,像个无助的婴儿一样小声地呜呜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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