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楠从小就特别听话,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都更懂得体恤父亲或者母亲的难处,所以孩子机灵懂事,走丢这种说法其实有些牵强。
程妈忽然又说:“哦,对了!幼儿园的老师说亦楠是和爸爸走的,可是漠北就没见着孩子啊!”
夏眠脑子里蓦地有了一个可怕的念头,能让亦楠心甘情愿跟他走的人,除了漠北就是薄槿晏。薄槿晏不会已经清楚了孩子的身份,所以……
联系他之前的表现,他这人向来隐藏得极深,或许孩子的事儿他一直心有疑惑,现在证实了,又知道真相揭穿后的局面会尴尬僵持,于是率先扣下孩子,阻断夏眠的退路?
夏眠沉默下来,她到现在也没有怨恨薄槿晏,如果说开始因为欺瞒而产生了怒气,也因为他为自己挡枪这一举动消弭了。
她向来都目的明确,当初明白自己爱他的心从未更改过,便毫不矫情的选择了再次相信他。
可是等真相和盘托出,她心里产生了短暂的彷徨和犹豫,那些事情每件都是真实存在的。她不知道薄槿晏当年查出真相时是怎样的心境,也像她一样无助迷茫吗?
这么糟糕丑陋的事情赤-裸裸的曝光在她面前,她不是圣人,更没有那么粗的神经当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她再冷静自持,也需要时间好好沉淀下。
夏眠又安慰了程妈几句才挂了电话,然后起身去浴室洗了把冷水脸,冰凉的水流冲刷在指缝间,她浑浊的脑子才清醒一点。
从医院回来之后她便没有吃东西,一宿没睡脸上的疲态遮掩不住。
夏眠换了身衣服就又去了医院,卫芹因为非法持有枪支和故意伤人还在拘留,傅湛也因为绑架极有可能再遭牢狱之灾,亲生父母都落得这副下场,夏眠不知道薄嗣承这个养父又能为薄槿晏做到什么地步。
高干特护病房里,满是浓郁的针水味道。
夏眠推门而入的时候才看到坐在沙发里一直走神的薄嗣承。他听到声响,眸光暗淡的抬起眼,看到夏眠时嘴唇微微动了动,欲开口说点什么。
夏眠却很快的转开了眼,她径直走到病床边,看了看薄槿晏的脸色。
他依旧没有转醒的趋势,黑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覆下了一小片暗黑的阴影,蓝白条病号服的领口下能看到绷带露出的一角。
心脏还是不可控制的抽搐了起来,想起他在挡枪时的决然,想起他对傅湛和卫芹说“两不相欠”的表情……
夏眠抬手,终于还是颤栗着抚摸上他微凉的肌肤。
薄唇紧抿,他连昏睡的时候也不安稳,墨色的眉峰深深蹙着,没有一点松动的迹象。
“医生说还要再观察一段时间,什么时候会醒还不确定。”薄嗣承适时的在夏眠身后开口,嗓音沙哑疲惫,想来他也是在医院呆了一天一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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