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了口气,他从储物袋里掏出杰西卡给他的八音盒,打开盒盖,任由空灵隽永的旋律在诊所中回荡,算是为她的母亲献上一支安魂曲。
大概是所处的环境和心境不同,倾听同一支乐曲总会有不同的感受,这一次罗兰从八音盒里听出了无法言说的哀伤,而更让他感到压抑的是这哀伤的源头。只要阿克伦的血月依旧挂在永不褪色的夜空,只要这场噩梦还在延续,类似的悲剧就会不断上演,这支哀伤的音乐仿佛一个预言,献给所有在这噩梦之都挣扎求生的“清醒者”们,不断拷问人们的灵魂:为保持清醒的自我意志付出这样的代价是否值得,与街头那群失去人性的狂徒同流合污,或者干脆退化成一条在阴沟里苟活、无忧无虑的蛆虫是不是更好的选择?
对于这个问题,罗兰有自己的答案。时间紧迫,他不想在哀伤中沉浸太久,遂关闭八音盒,打算点一把火烧毁诊所,为杰西卡的母亲举行一场简单且庄严的火葬。
就在他打算点燃火把的时候,二楼手术室里突然传来呻吟声,顿时吃了一惊!这才回想起二楼手术台上还躺着一个被开膛的倒霉蛋,原以为对方已经被尤瑟夫卡杀害,居然还活着!
罗兰收起火把,腾空飞上二楼,快步走到手术台前,俯身查看那个光着身子躺在台上呻吟的男人,不由暗自好笑,原来是安东尼·福格尔。
福格尔少爷的处境着实凄惨:浑身被剥得精光,肚皮也被尤瑟夫卡以手术刀剖开巴掌大的一条刀口,血液涌出的同时可以看见蠕动的内脏。
对这种开膛破肚的大创口,“圣疗”和低阶神术无能为力,罗兰也不擅长使用针线缝合伤口,只好撕了一张鲍里斯牧师赠送的7环“再生术”卷轴。这张卷轴倒也对得起昂贵的身价,施法过后散发出柔和光辉,神能注入安东尼体内,迅速修复被割破的内脏,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抚平腹部刀口,短短一分钟过后,安东尼腹部创口愈合如初,连一丝疤痕都没有留下。
“福格尔老兄,醒醒,快醒醒!”罗兰拍打安东尼的脸颊。
安东尼晃了晃脑袋,茫然的睁开眼睛看着罗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然你还指望谁来救你,那位漂亮性感的女医生?”罗兰调侃道。
“呃,说到那位尤瑟夫卡大夫……真见鬼!她该不会是一个变态杀人狂吧?”安东尼打了个寒颤,猛地坐起身来抚摸腹部,“刚刚我被一阵音乐吵醒,结果刚一睁眼就看见自己的肚皮开了一个大洞,旁边还放着染血的剪刀,罗兰,快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噩梦?”
“很遗憾,真相恰恰相反,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诊所,阻止尤瑟夫卡摘取你的内脏,现在你多半已经被改造成半人半蛆的怪物了。”
“我的神啊,这太可怕了!我真后悔信任那个妖女!”安东尼痛心疾首,“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漂亮的女人偏偏生了一副恶毒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