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兰一连串的问题令马特维脸色连变。身为远东“铁路交通之父”,这个生于“钟表之乡”、具有强烈守时观念的老人,当然很清楚一个国家进行总动员和总体战的前提是具备遍布全国的交通线,否则“总体”这个词就成了笑话,国内物资要么调集到前线之前就在运输途中消耗殆尽,要么无法在预定的时间之内送达,那还打个屁的“总体战”!
“马特维先生,我是寇拉斯王国的储君,哪怕是为了我本人的地位着想,我也不得不热爱这个国家,不得不思考如何加强自己对国土和国民的统治力度,”罗兰深深望着老人的眼睛,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恍若力道千钧,“无论是在和平岁月还是战争年代,陆上交通直接决定了一个政权的统治极限,我父亲想保住头顶的王冠,我想顺顺当当接他老人家的班,就不能不大力发展铁路交通,只有便利的铁路才能使我们的王权高效行使于远东大地的每一个角落。”
国家权力行使于道路之上,能够行使多远,取决于交通的便利程度。
罗兰抬头遥望天际那一轮撕破晨雾的旭日,思绪回到地球故乡,回到那一页页为他建设远东提供参考与教训的厚重史书当中……
1804年,特里维希克把瓦特的蒸汽机应用在运输工具上,制造出了世界上第一辆机车。
1825年,在斯托克顿和达林顿之间,第一条铁路建成通车,不久斯蒂芬森的“火箭号”火车,已经能够载着13吨的车厢,每小时运行40公里了。
1830年以后,铁路迅速发展。到19世纪中期,铁路网已经遍布欧洲了。
陆上运输的最快速度在人类生活中很长时间是固定的,这时突然发生了变化。拿破仑在俄罗斯惨败之后,用尽当时一切便利的条件,花了312个小时才从维尔纽斯回到巴黎,其旅程约长1400英里。他的行军速度为平均每小时5公里——这与公元1世纪罗马和高卢之间旅行的最高速度差不多。
现在,事情突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铁路使任何普通旅客要走这段旅程都用不了48小时。换句话说,铁路交通将旅行时间缩短到了过去的十分之一,这就使得行政区域有可能统治的面积比以前一个政府所能统治的最大区域大十倍!
在拿破仑时代的欧洲,以前骑马和公路时代划定的疆界依然可见;而在美洲,铁路带来的影响更加立竿见影,对于正在向西扩张的美国来说,高效便利的铁路意味着有可能维持一条穿越大陆到达华盛顿的稳定通道,意味着在过去无法想象的广阔区域里维持统治。
早在亨利·福特将二十世纪的美国打造成“轮胎上的国家”之前,十九世纪的美国就已经成为一个“铁轨上的国家”。说的夸张一点,美国佬不大力搞铁路建设就无法发起一波又一波所谓的“西进运动”以扩张势力范围,无法充分开发利用自然资源,更不可能迅速崛起为世界头号经济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