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隆帝淡淡道:“江南者,天下赋税中枢重地,天下之富,三分盐利,七分江南。故而江南治乱,不可不为,不能不为。”…。
“着上将军、兵部右侍郎薛宁,为三军大都督,率定襄、豹韬、神机三军,荡平江南匪患。”
“喏!”
这老内侍笔走龙蛇,片刻间就将昌隆帝之言,规规矩矩的,书写于皇帛中。
“先生,劳烦您走一趟薛府,想必薛宁会明白朕的意思。”
昌隆帝以‘先生’之敬称,呼唤一位老内侍,而且这老内侍全然不似一般内侍,面白无须说话阴柔,反而满脸虬髯,说话中带着一股阳刚之气。
其种种可见,这一位老内侍的身份,在宫禁中尤为特殊。
老内侍垂头,道:“老奴知道了!”
“嗯……”
昌隆帝颔首,道:“先生一路小心。”
这老内侍能让昌隆帝依为心腹。。甚至以‘先生’尊称,自然非是等闲之辈。
毕竟,昭德帝心思深沉,见惯了权臣、内宦勾结,架空皇权的例子。这一位作为昭德帝,留给辅佐幼帝的暗手,理所当然的,是昭德、昌隆两代君王,最为信重之人。
老内侍干涩,道:“陛下,您且放宽心,太祖太宗留下的万世基业,不是一二蟊贼,就能动摇的。”
“如此,功勋大臣不应,诸子百家不应,藩王诸侯不应,三座大山犹在,大越的天翻不了。”
昌隆帝道:“希望如此吧……”
由于昌隆帝过于年少。缺乏君王威权。故而一些功勋大将,就不乏阳奉阴违者。
而这位老内侍,曾侍奉四朝帝王,可谓老古董中的老古董,威望非比一般,是制衡朝中跋扈勋臣的不二之选。
望着老内侍一如孤松的背影,昌隆帝信手将朱批笔,置于幽檀木制的笔架上。
“多事之秋乎!”
“多事之秋耶?”
诺大的大越王朝,仿佛一根紧绷的弦,不断的承受着重负,不知何时才会崩断。
昌隆帝强自打起精神,看着案牍上,成摞的奏章,笑着摇了摇头。
不知何时。弃还真不知何地,朦朦胧胧中,昌隆帝耳畔,似乎回响着几声呼唤。
“臣等,请陛下移驾!”
昏昏沉沉的昌隆帝,无意识的张了张嘴,应了下来。
恍惚之间,昌隆帝置身于一处羊肠小道中,道路两旁枯草横生,一眼眼泉水中,蒸沸着黄色的水流。
昌隆帝换骨四周,不由警醒,道:“这是何处?”
由于昔年荀少?夺天下之时,很是清洗了一批道门,掠得道书经卷何止万数。虽然皇室子弟身有龙气,修不得个中大道,养不得气,存不得精,但也不乏喜道好道之人,翻阅经卷道书。
故而,对于皇室身份,面对修道之人的优势劣势,全都了然于胸。
昌隆帝虽然年幼,但先帝昭德帝晚年慕长生之道,耳濡目染之下,也是知得人道九五,对修道人的压制。
故而,昌隆帝在看着眼前,似虚似幻的景象时,一直不改从容气度。…。
毕竟,就算是大妖巨魔,想要算计一尊人道九五,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而一头一千三百载沉淀的赤龙,会让所有心怀叵测之徒,撞的头破血流,崩碎一口钢牙。
这就是知其深浅,因此昌隆帝才会无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