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纪叙和修仲钧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视野尽头,大厅立刻安静下来,只是残留着些许喧闹。
这也使得陆潜能够更加清晰地感受到落在皮肤表面的灼热视线,即使是犀牛皮应该也能够轻松刺穿——
转过头,陆潜就看到满眼清澈的林汉州,他露出一个笑容,试图蒙混过关,稍稍缓解一下尴尬气氛。
然而。
“……阿潜一点都不听话。”
林汉州低声都囔着,尽管并不严厉,却让陆潜脸颊微微泛红。
“妈妈说,阿潜需要休息,你生病了,就必须好好休息,如果不静养的话,又怎么能够养好身体呢?”
“结果阿潜一直在工作。”
“工作工作工作,没完没了的工作。虽然汉州也很喜欢工作,但汉州知道休息,汉州也知道生病的话就不能工作,绝对不行。阿潜比汉州还不听话。”
絮絮叨叨,都都囔囔。
林汉州倒是没有看陆潜的眼睛,但应该说的一句都不落,自言自语地,然后筒子里的豆子全部倒出来。
前面,陆潜还有些窘迫,但听到后面就忍不住笑起来。
“所以,汉州也知道自己调皮捣蛋?”陆潜笑盈盈地调侃了一句。
林汉州勐地抬起头来,想要反驳,但马上就意识到自己不能说谎,又重新低下头来,继续都囔着。
“可是,可是汉州会听阿潜的话,还会听妈妈的话,汉州是个好孩子,绝对不会惹祸,不会让妈妈伤心。”
“阿潜就不是。”
说完,林汉州就朝着陆潜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仿佛在耀武扬威一般,却可爱得让人嘴角上扬。
陆潜掩饰着眼底的笑容,满脸认真地看向林汉州。
“抱歉,刚刚是我做错了。”
“那我现在,好好地把粥喝完,汉州可以不要向妈妈告状吗?就当作刚刚的事情是我们的小秘密?”
勐地一下,林汉州就抬起头来,明亮的眼睛里盛满了星辰大海,“属于阿潜和汉州的秘密?”
话语里的欢呼雀跃无法掩饰地流淌出来,几乎就要坐不住,“汉州最擅长保守秘密了。”
“可是。”
林汉州稍稍迟疑了一下。
“可是,这是向妈妈撒谎吗?汉州不想向妈妈撒谎。”
陆潜微微一愣。
其实,他可以继续说服林汉州的,这肯定不是难事;但看着眼前的林汉州,依旧保持着一片纯粹和干净,陆潜却有些迟疑,他不想教会林汉州说谎。
也许有人会说,“说谎”,这是适应社会丛林生活的基本技能,林汉州就是因为直言不讳实话实说没有任何遮掩技巧而导致社会生活一直磕磕绊绊,他的确应该学会“说谎”。
但真正让陆潜困惑的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真实、真诚、真心,这些宝贵的特质已经得不到赞许,不仅不会被称赞,反而被认为是不合群的标志,于是人们都纷纷戴上面具,虚伪地隐藏起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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