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惟烈默然片刻,才轻声反问:“你知道妙殊是谁杀的吗?”瑞王袁惟焘面色微变,惊道:“皇兄,您的意思是九皇子妙殊的死,是太子下的手?这不可能吧?妙殊和他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啊!而且,这些年我看妙殊也没太大野心,不像是要竞争大位的样子啊!太子为什么不能容妙殊活着?”袁惟烈面现淡淡的嘲讽之色,轻声道:“这还用问?杀妙殊的人,虽然没有露出真容,用的剑法却和羽衣剑的效果很像,你说是为什么?”袁惟焘眉头皱起,沉默下来。九皇子袁妙殊遇刺之后,三皇子府里的羽衣剑钱烨很快就被打入天牢,至今还没有被放出来。所以,如果刺杀九皇子的人,真是太子安排的,那太子的目的就很明显了——给三皇子栽赃嫁祸。沉默好一会儿,袁惟焘才长叹一声,低声说:“皇兄,太子怎会如此不智?妙殊是他的亲兄弟,他竟然能为了栽赃对手,而对自己亲兄弟下手,他怎么狠得了心?”袁惟烈语气平淡:“可能他觉得他行事周密,没人能看穿他的手段吧!你现在觉得他不智,可能他在这么做的时候,觉得自己很聪明呢!”袁惟焘无语。心里也为皇帝如今这种情况下,还能明察秋毫、洞察太子的手段而心惊。朝堂上下,都以为皇帝时日无多,每天连亲自批阅大部分奏折都做不到,对很多人和事,肯定是看不清了。谁能想到皇帝依然能掌握太子的一举一动?而且,太子的行动,皇帝能掌握的这么清楚,那其他人的小心思呢?皇帝是不是也一清二楚?“皇兄,如果我的寿元能借给您就好了!”袁惟焘轻声感慨。袁惟烈淡淡笑着,浑浊的双眼望向湛蓝的天空,轻声说:“天不假年……为之奈何?六弟,朕去之后,你我这一辈,便只有你会天地参同契了,朕这个位子最终由谁来坐,只要是朕的子孙,你都不需管,朕只需你做我袁氏江山的擎天玉柱,确保祖宗江山不落入他人之手,你的修为,朕是放心的,但你的心肠不够硬,关键时刻,切记不可心慈手软!必要的话,你可废掉皇帝,另立新皇!记住了吗?”最后一句问出,袁惟烈缓缓转脸看向袁惟焘。袁惟焘神色肃穆,与皇帝对视数秒,袁惟焘一言不发地放下手中的茶壶,起身跪伏在皇帝身旁,沉声道:“臣弟接旨!皇兄请放心,臣弟定保我大炎江山不失,绝不让皇兄失望!”袁惟焘的表态掷地有声。但却迟迟没有等到皇帝的回应,袁惟焘跪伏在那儿,额头触地,等了好一会儿,渐渐觉得有点不对劲,于是,他皱着眉头缓缓抬头看向皇帝。却见皇帝的双眸已经失去神采,像睡着了一样,半躺在躺椅中,原本搁在躺椅扶手上的右手已经垂落下来。一股轻风吹过,吹动皇帝鬓角的一缕发丝,却没有吹动皇帝的面容。袁惟焘怔怔地看着皇帝宛如定格了一般的神情,眼中浮现出浓浓的悲色,但很快,他眼中的悲色就被敛去,取而代之的是坚毅。袁惟焘闭上眼睛,沉默片刻,才又睁开双眼,再睁开眼的他,已经面沉如水,高大雄壮的身躯缓缓起身,身上的紫色蟒袍无风自动,缓缓鼓荡飘飞。只见他背负着双手,向前走了几步,挡在皇帝面前,忽然沉声喝道:“来人!”很快,一名大内侍卫快步小跑过来,对着袁惟焘抱拳低头,“王爷有何吩咐?”袁惟焘冷眼如电,俯视着他,冷声道:“陛下有旨!命禁军统领侯建名速来觐见!”面前的大内侍卫不疑有它,根本没怀疑皇帝面前,瑞王敢假传圣旨,当即沉声领命:“是!”随即转身就走,迅速去寻禁军统领。瑞王袁惟焘冷眼看着这名大内侍卫离去的背影,忽然再次沉喝一声:“再来人!”很快,另一名大内侍卫快步小跑到近前,抱拳低头听令。袁惟焘冷眼看着他,喝道:“你去本王府中一趟,转告王妃——陛下恩宠,命本王今夜留宿宫中,让王妃命管家给本王送一套换洗衣物过来!”“是!王爷!”这名大内侍卫也没有怀疑什么,领命后就迅速离去。袁惟焘忽然再次沉声喝道:“今天是哪几位供奉在周围护卫?陛下有旨!请几位供奉上前听命!!”片刻后,雷神任赫宾、擅长治病救人的秦靖玉以及七大供奉中最年轻的何少聪,先后从三个方向现身。一身黑衣的雷神任赫宾宛如一只大鸟一般,从不远处的一座殿顶上俯冲而下。秦靖玉自一片花海中起身。身形瘦削的何少聪从一株树冠中跃下。三人快步来到近前,纷纷低头抱拳听命。“臣任赫宾听旨!”“臣秦靖玉听旨!”“臣何少聪听旨!”然而,他们三人听旨后,却迟迟没有听见皇帝下旨。这让他们三人都有些疑惑,眼角的余光下意识扫向皇帝那边,其中,任赫宾的视线被袁惟焘的身影所挡,没看见皇帝。站在任赫宾两边的秦靖玉和何少聪却一眼就瞥见皇帝的异常,两人神色先是一怔,随即表情微变。就在这时,站在他们面前的袁惟焘说话了,声音低沉:“如你们所见,陛下已经殡天,但眼下新皇人选尚未公布,为防有人铤而走险,现在本王命尔等封锁陛下殡天的消息!直到新皇登基继位!不知三位可愿遵本王号令?”任赫宾一惊,他刚刚没看见皇帝的异状,所以他此时下意识瞥向身旁的秦靖玉,秦靖玉对他微微颔首。任赫宾面色微变,又看向另一边的何少聪,何少聪也微微颔首。此时,他们面临一个抉择——是否答应听命瑞王?按理说,他们七大供奉,只听皇帝一人的旨意。但现在皇帝刚刚殡天,新皇尚未继位,他们甚至都不清楚皇帝选定的新皇具体是谁。这让他们怎么选?三人沉默数秒后,最年轻的何少聪忽然单膝跪在瑞王面前,双手抱拳道:“何某听命!”“很好!何供奉年轻有为,难得的是深明大义,本王很欣慰!”袁惟焘面露笑容,不吝称赞。低着头的任赫宾和秦靖玉悄悄相视一眼,都感受到了压力。何少聪首先表示听命瑞王,他俩身上的压力顿时大了不少。数秒后,任赫宾和秦靖玉纷纷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任赫宾听命!”“秦靖玉听命!”“很好!不过,想要封锁陛下殡天的消息,只是你们三人还不够,一会儿等侯建名来了,侯建名身为禁军统领,他愿意听命本王,下令封锁消息,才能真正封锁住这个消息!但如果他不愿听令,到时候就劳烦三位出手,将他拿下了!”袁惟焘的话说完,何少聪又是第一个领命。任赫宾和秦靖玉神色复杂,但还是跟着领命。未久,一身黑色军服的侯建名疾步而来。来到瑞王近前,侯建名下意识向右横移一步,快步来到皇帝面前,单膝跪下,双手抱拳:“陛下!臣侯建名来见!”已经殡天的皇帝自然不会再开口说话。身旁的瑞王袁惟焘沉声道:“侯统领!陛下已经殡天了。”侯建名一惊,霍然抬头看向皇帝。当他看见皇帝失去神采的双眼,以及垂落下来的右手,浑身微微一震,脸色瞬间就白了几分。一旁的袁惟焘再次开口:“陛下遗旨,新皇继位之前,陛下殡天的消息要彻底封锁,绝不能泄漏出去!”侯建名此时心慌意乱、六神无主,闻言,连忙低头道:“微臣接旨!”随后,起身就要离去。袁惟焘眯起双眼,忽然开口喝道:“侯建名!你敢抗旨不遵?”侯建名一惊,下意识转脸看向袁惟焘。守卫在附近的任赫宾、秦靖玉、何少聪也都吃了一惊,一时间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刚刚侯建名不是领旨了吗?为什么瑞王还喝斥侯建名抗旨不遵?“瑞王?我没有!”侯建名下意识否认。但袁惟焘却冷眼瞪着他,冷笑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不遵陛下遗旨!何少聪!还不将他拿下!!”何少聪闻言,眉头一皱,随即身影忽然一闪,扑到侯建名近前,露在衣服外的脸、手,瞬间闪过一抹灿烂的金色。正是异能学院的十大异能之一——流光金身。一扑到侯建名近前,何少聪的右手就迅疾抓向侯建名的脖子。侯建名见状,又惊又怒,双臂当即向上一抬,挡在脖子前面。“当……”一声异响,何少聪金灿灿的右手撞在侯建名的双手小臂上,侯建名仿佛被一辆疾驰的卡车撞中,顿时往后疾速滑行,双脚在草地上犁出两道深沟,草土飞溅。“还敢反抗??”何少聪冷喝一声,身影又是一闪,再次扑到侯建名近前,这次他金灿灿的双手左右合击,同时抓向侯建名的腰肋。“放肆!!”侯建名大怒,怒喝声中,鞘中佩刀瞬间出鞘,刀光如雪,扫撩向何少聪的双爪。“当当……”金属碰撞的声响连响两声,刀光从何少聪的双手上先后扫过。却没有伤到何少聪的双手分毫,反而碰撞出两抹火星。“放肆的人是你!!”何少聪冷笑反驳,金色双爪猛然往前一推,嘭一声,重重撞在侯建名的胸腹之间。顿时,侯建名被打的双脚离地,倒飞出去。他俩的交手太快了,只是一个呼吸的工夫,就瞬间分出了胜负。身为禁军统领的侯建名虽然身手不差,但对上七大供奉之一的何少聪,却完全不是对手。只是……何少聪想要杀侯建名,好像也不容易,被打飞出去的侯建名后背刚刚落地,就翻身而起。这时,何少聪身影一闪,宛如瞬移一般,飞扑而来,刚刚翻身而起的侯建名眼中杀机一闪,瞬间双手握刀,整个人蓦然纵身而起,“大炎十六式!!”怒喝声中,侯建名手中的佩刀便疾速横劈竖斩,刀刀凌厉之极。何少聪眉头一皱,只能以快打快,用自己的双爪去格挡侯建名的佩刀。眨眼之间,两人便交手数十招。侯建名用事实证明,他能被皇帝封为禁军统领,并不是浪得虚名。不远处的瑞王袁惟焘看着这一幕,目光瞥见四周有十几名大内侍卫在迅速奔来。他面色一沉,突然喝道:“任赫宾!秦靖玉!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出手一起拿下侯建名?”任赫宾和秦靖玉眉头同时皱起。他们很确定刚刚侯建名是接了旨的,但这瑞王袁惟焘却睁着眼睛说瞎话,硬是指责侯建名抗旨不遵。这种颠倒黑白的做法,让任赫宾和秦靖玉都开始怀疑瑞王的野心。特别是皇帝已经殡天的情况下,瑞王这样的做法,想不让人怀疑他的野心都难。此时被瑞王催促喝令,任赫宾和秦靖玉相视一眼,秦靖玉忽然向后退了一步。任赫宾见状,迟疑一秒左右,也跟着往后退了一步。瑞王袁惟焘见他们如此反应,半眯的双眼中顿时闪过一抹寒光。但他也没有再次催促任赫宾和秦靖玉,而是面泛冷笑的同时,霍然冷眼看向仍在和何少聪激烈交手的侯建名。忽然,袁惟焘背负在腰后的右手往前一抬,随着他右手骤然抬起,他掌心迅速凝聚出一团疾速旋转的透明能量,随即,他右手往正在交手的侯建名那边一推,顿时,他掌心中的能量团便如出膛的炮弹一般,激射而去。正在和何少聪激烈交手的侯建名猝不及防,等他脸色大变,注意到这团能量的时候,他已经来不及躲闪了。“嘭……”透明的能量团一闪,就击中侯建名的腰肋,侯建名顿时被击得横飞出去。半空中,口中就喷出一口鲜血。随后,身体重重地摔在草地上。手中的佩刀早就脱手飞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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