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停滞了。
非常神奇,光应该没有“停滞”这一说,它除非被阻挡,否则会一直射向前方。
但是,海因斯**师——现在或者应该称为海因斯传奇了——却分明感觉到了金光的“停滞”:
它照在身上,一点也不疼了,也没有了任何被灼烧的感觉。而且,身边似乎还空开了一个光圈,让他能够毫不费力,安全无恙地站立……
“多谢您的宽宏,伟大的太阳神。”海因斯传奇无声地松了口气。金光一收,干干脆脆地消失了,仿佛它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到了这时候,太阳王国的国王才狼狈爬起来,满脸是汗,脸上健康的古铜色也褪成了苍白。他抹了一把汗,瞪着海因斯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道:
“您、您……您怎么可以这样亵渎神灵……”
吓死了!
那是伟大的父神啊!
是整个太阳王国,至高无上的神灵!
刚才金光充满室内,把他压在地上的时候,他险些以为自己要死了!要被太阳神光灼烧到死了!
王国的历史上,确实有被太阳神光灼成焦炭的国王,可那是色迷心窍,强行玷污了太阳贞女才有这个下场!他只是听了一个请求而已……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想要亵渎神灵。”海因斯传奇赶紧道歉,当然,道歉里的真诚度,在国王看来实在有点不足:
“我只是不知道,不在神殿、不在祭司面前,仅仅这样问一句,也会引得太阳神震怒……我不是为自己,只是为我的同胞,一位传奇探询而已……”
“吾神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国王愤怒地指责:
“太阳光芒照临之地,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逃脱祂的感知!”
明白了,所以下次要聊什么可能冒犯太阳神的事情,要在夜里、要在地底深处挖出的石窟,最好,房间里没有任何太阳神的神徽,和与神有关的任何物品。
海因斯传奇默默地记下了这个规则,不甚熟练地端出笑脸:
“之前是我冒犯了。您能告诉我,怎样能让伟大的太阳神平息愤怒么?”
“那当然是——”
国王脱口而出。刚说了开头,忽然住嘴,转头向外望去。海因斯传奇跟着扭头,侧过他那个骷髅头做出倾听的样子,只听外面钟声鸣动,一声一声,一声又一声——
国王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聆听钟声,脸上出现了震惊的、甚至恐惧的声音。钟声连绵,从王宫最外侧到接待客人的内殿,一层一层门户,訇然中开。
脚步杂沓,大队人马直入深宫,甚至没有任何人阻拦。国王起身站在一旁,盯着那支光彩耀目的队伍:
大祭司手持黄金长杖,杖头太阳圆盘发出灿烂金光,大踏步走在最前方。却并没有走在道路中间,而是偏左一些,微微侧身,像是在为后面的人引路;
身后,一位黄金色长发直垂到膝盖的太阳贞女,双手捧着一面黄金铸成的太阳圆盘,散发着满满的神力波动,神色庄重地走在宫道中央;
再往后,各个年轻一些的太阳贞女,高阶祭司,中阶祭司,低阶祭司。
手持羽扇,蝇拂,金碗,各种各样的仪仗,排成长长两列跟在最前方那位太阳贞女后面,像是纯粹摆架子来的……
国王已经让开了宝座,甚至连连退后几步,站到几乎贴住墙壁的地方。海因斯传奇却没有后退,反而上前一步,转身面对大祭司和太阳贞女:
那位太阳贞女,长发垂在身后几乎不动,完全不随着脚步的前行而飘飞;深黑色的双眼里,跳动着淡淡的金色光点,与黄金圆盘上的金光相呼相应。
一切的一切,都只显示着一件事:
太阳神维拉科恰,即将在这位太阳贞女身上降临。
太阳贞女脚步不停,走到最前方,昂然落座。顿一顿,从她的口中,发出宏大而威严的声音:
“跨过了生与死界限的人,是你胆大包天,说出了亵渎之言?”
“伟大的太阳神维拉科恰,我无意冒犯。”听到太阳神开口,海因斯传奇心头反而一松,朗朗道:
“我只是为我的同事传递请求——为防亵渎您的威严,我还私下里向您在地上的统治者询问,这样的请求是否合适,能不能说出口。
如果您因此感到愤怒,那么,能否容我撤回所有的请求,一个字也不说?”
“唔……”
太阳贞女的眼里金光摇荡。好半天,她,或者祂,抬了抬手,指向旁边的一张客座:
“坐。”
“感谢您的宽宏,伟大的太阳神。”海因斯传奇微微欠了欠身,侧身坐下。太阳神维拉科恰继续道:
“你是跨越了永恒界限的人,你有资格在我面前说话。来,说一说,你那个同僚,到底是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