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帝看着他,仿佛是想看出他这番话的真假。
蒋庆之坦然和他对视。
“黄锦!”
“奴婢在。”
嘉靖帝吩咐道:“告诉严嵩,令九边盯着那些商人。”
“是。”
嘉靖帝起身,“朕准备去太子那里看看,庆之……你也去。”
我去干啥?
蒋庆之记得太子好像就在今年去了。
但不知死因。
……
太子上午有些精神不济,只是一堂课后就告假回去。
他回到寝宫中,躺在床上,可却无法入睡。
秦利请了御医来,御医进来,见状也只能苦笑,“殿下还是睡不着?”
太子点头,有些疲惫的道:“孤觉着疲惫欲死,可却又睡不着”
御医说道:“如此,那药再加三分。”
“不必了。”
“谁呢?”御医不满的道,回身一看,是嘉靖帝和蒋庆之,急忙行礼。
“父皇!”太子连滚带爬的下床来。
不是惶然,而是意外之极。
多少年了,自从二龙不相见的判语之后,嘉靖帝再没来过这里。
“父皇!”太子跪下,无声哽咽着。
嘉靖帝摆摆手,御医告退。
“瓜娃子。”嘉靖帝抚摸着太子的头顶,感慨的道:“一晃眼就那么大了,却令老父担忧。”
“孩儿不孝。”太子抬头,目光孺慕。
“坐好。”嘉靖帝亲自为太子把脉,又问了些情况。
“给表叔弄了墩子来。”太子还有空招呼蒋庆之。
“不必了。”蒋庆之更喜欢站着。
“你二人闭嘴!”正在把脉的嘉靖帝喝道。
蒋庆之和太子面面相觑。
一番诊断后,嘉靖帝有些头痛,“你这个……”
蒋庆之拿起边上一卷书,却是游记,上面有批注。
——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他心中微动。
“道……陛下,可能让臣试试?”
嘉靖帝狐疑的看着他,门外御医探头道:“陛下,是药三分毒,可不能乱试。长威伯,下官得罪了……这术业有专攻,您未曾学过医术,贸然为殿下诊治,弄不好……”
您要是把太子弄出个三长两短来算谁的?
蒋庆之说道:“我也看过医书。”
御医说道:“自学成才的下官也见过,可更多是自学医术后,自开方子弄死了自己。”
“我的兵法也是自学的。”蒋庆之看着御医。
“呃!”
蒋庆之两败俺答部,被称为名将种子。
我能自学兵法,医术算个什么?
嘉靖帝点头,“朕会看着。”
有道爷把关,御医也就放心了。
“您……”蒋庆之干咳一声,“要不,您先出去一下?”
嘉靖帝轻哼一声,“怎地,你那医术了得,惊天地泣鬼神,怕朕偷学了去?”
蒋庆之干笑道:“不是怕您偷学,而是担心太子不适。”
嗯?
嘉靖帝看了太子一眼,起身出去。
啧!
御医心想您这也太信任长威伯了吧?
也不怕太子被他弄出个什么毛病来。
蒋庆之看看留下的几个内侍,还有太子的奶兄弟黄威。
“我也得出去?”黄威和太子亲密无间,觉得自己应该在边上监督。
蒋庆之觉得这人没眼力见,太子感受到了表叔的不耐烦,便摆摆手。
等人都走了,太子笑道:“最近我时常彻夜难眠,白天照常读书做事,苦不堪言,疲惫欲死,表叔可有法子?”
他觉得蒋庆之是想通过此事来示好自己,姿态难免就有些高。
眼中甚至有些矜持之意。
蒋庆之想到了历史上的太子几乎是暴毙般的去了。
是什么导致的?
该不该出手?
太子和士大夫们关系不错,他的存在对蒋庆之是一个威胁。
蒋庆之目光复杂的看了太子一眼。
突然就笑了。
道爷的寿数还长,十多年下来,我蒋庆之若是还不能抗衡那些士大夫,那么真是死得其所!
如此,当秉承本心而行。
太子看着蒋庆之,心想表叔这番装模作样,难道是真的想示好孤?
蒋庆之看出了他的矜持,淡淡的道:“你在害怕什么?”
太子愕然,“孤何曾害怕什么,表叔这话何意?”
“你在害怕那两个兄弟。”蒋庆之负手看着太子,“你在害怕陛下。”
太子身体一震。
“帝王活的越长,太子被废的可能就越大。是谁在给你灌输这些念头?”
最后一句,蒋庆之几乎是厉喝。
寝宫内,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