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信长说话了。
“阿浓,今川义元已经攻向我国了,最多三日,就要到我青州城了。”
浓姬没有说话,继续按摩。
“自从我当家督以来,首先是我弟弟勘十郎信行发动叛乱,后来又要征伐同族统一尾张,最近又有山渊左马介义远的叛乱,现在,我家全部总动员,才4000人啊!”
“你想说什么呢?难道你想投降给今川义元当家臣吗?”浓姬停下了手,就这样尖锐的问。
我想投降吗?在我最深的心中,是不是有着恐惧呢?信长没有因为浓姬的尖刻而动怒,只是问着自己。
自己自从当了织田家的家督以来,屡次的叛乱因为什么而来呢,就是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不符合家臣们的期望吧!
现在如果投降,还可以保留自己的性命和数百石的俸禄吧,然后就这样苟且的活着,自己是不是能够容忍这样的生活呢?
不不,信长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己心中那熟悉的骚动,那是不愿意臣服于一切的意志,自己就是因为有着这样的野火,不愿意服从世俗而独立独行,才变成了家臣和百姓口中的傻瓜,现在,就要放弃一切而投降吗?不不,宁可死也不会这样。
信长眼中发出了锐利的光,立刻下了决心!
“阿浓,如果余战死,你就回美浓去吧!”
“美浓?阿浓还能够回到什么地方去呢?”浓姬听见了这样的话,稍微停了下手:“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会陪你一起走。”
“啊哈哈!”信长发出了爽朗的笑声,然后突然之间停了下来:“那好,就一起死吧!”说完,他就躺了下来,再没有丝毫的遗憾而睡了起来。
第二日,城里仍然没有宣告要避难或准备打仗。所以,不安之中,商人仍开店做生意,工匠工作,农夫耕田。
城里的大堂内,重臣以及其他的武将,彻夜开会商议。可是偏偏不见最要紧的信长。大堂,还有连接大堂的一个一个的房间里,坐满了织田家的武士,焦急的等待信长出来,等得脚都坐麻了。
好不容易到到近午,信长终于进入大堂。
信长一就座,就有重臣忍不住说了:“主公,有消息报告,今川军四万,已经攻破丸根及沓挂的岩寨。”
“哦?”信长一直凝视着天花板。
“而我清洲城只有不足三千的士兵,有如怒涛中的小舟……!”重臣继续说着。
“住口!”信长大喝。
重臣的话被打断,场上立刻一片沉默。
许久,信长才缓慢的说:“余迟迟不来大堂,就因为不想听若战必败者唠叨不断的投降论调……在座有没有希望余会不战而降今川义元的?有这种想法者,可立即离开此地,投弃其他藩侯!”
再次一片沉默,其实许多家臣都有此意,但是在众目睽睽中,要立刻离开此地,表示脱离织田家,倒没有人敢如此。
“那,主公,我们要怎么战呢?是守城以待呢?还是决战于平原……!”又有家臣提出这个疑问,他以商量的口气说出。
信长抚mo着自己的折扇,没有说话,诸家臣都在等待着他的号令,终于他开口了:“各位昨夜没有休息吧!看来一脸倦容,都回去睡觉好了。”
在场的武士们不禁全部愣住了,可是信长已经头也不回的走出大堂。
众人只好从大堂上散开,各自回家。
信长走入内室,心中极是恼怒,刚才虽然时间很短,但是看见那些重臣,竟然个个心怀异志,如果任凭他们商量下去,只怕要当场逼迫自己表态投降了。
临战大难前,如此分崩离析,如果不敌,自己也只好战死了。想到这里,他自顾自的再次回到自己的寝室。
“报告!今川军在黑末川驻扎。”
“主营呢?”
“还没有探知!”
“立刻再去探明!”信长命令。
“是!”忍者退了出去。
直到深夜,信长醒来后叫道:‘有谁在?‘
应声拉开门,一名侍卫手捧烛台进来:“主公醒来了吗?”
“嗯,还没有消息吗?”
“啊,还没有。”
“那拿甲胄来,马也要上准备好,还有,拿吃的来。”
“是。”
信长吃完饭后,命令道:“去拿那个叫鸣海泻的小鼓来。”侍卫马上把鸣海泻小鼓拿了上来。
信长接了那个有名的小鼓后,随手敲了几下说:“深夜的鼓音,倒格外悦耳,替我敲鼓,我来歌舞一曲。”
“遵命!”名鼓呜海泻,响起悠扬清晰的鼓音,从静悄悄的清洲城内,传到满布星星的夜空中。
信长起立,“飒!”一声打开摺扇。
“人生五十年,恍然如梦幻,下天之内,无有长生不灭者!”
信长朗朗高歌,悠悠旋舞,这是将赴战场决战,视死如归者的歌舞,舞姿显得崇高优美,侍卫随着信长的歌声而敲鼓,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