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不得不承认,我很慌一边担忧,一边紧张。脑子飞速运转,想着去之前能做些什么。作为放射技师,主要工作就是用医学设备给患者拍片,提供给临床大夫判断病情。这一瞬,我对这个病毒的唯一了解就是它会传染人,那我就必须要保护好自己,但我能接触到的防护用品很有限。例如我平时去 ICU 做检查,ICU 会直接备好我需要的防护用品,但这次我有些不确定。”
“戴着口罩,我在科室转来转去。想一想,打开抽屉,掏出一双医用手套。一转头,看到了衣钩上挂着的前几天洗干净的备用白大褂,赶紧套上。临走前,我又打开柜子,掏出一只口罩,给自己加了一层。”
“一切准备就绪,身高一米六的我推着 2 米高的床旁 X 光机向发热门诊走去。每每这个时候,我都觉得 X 光机就像我的战友一样,我们一起去侦查。穿过急诊大厅,人很多,吵闹杂乱。我到达门口时,一旁值岗的保安大哥看到我和机器,连忙走上前推开了沉重的玻璃门。我道了声谢,从大门走出。”
罗布在她的话中,似乎感受到了她当时的心情:“是不是有一种上战场的感觉?”
“对,就是那种感觉,上战场!当时外面夜风十分寒冷,我后悔没有多套一件外出服,又想着如果多穿了一件,那做完检查就没有可以替换的了。我突然有点想笑,笑自己都什么时候了,还担心衣服。”
“发热门诊在 13 层楼高的主楼之后,是独立的一个小房子,一层楼,方方正正,二十几秒就可以围着它走一圈,我无数次的路过却从未进去过。床旁拍片一般是给危重症的下不了床的患者做,平时患者直接到科里做检查就行,病重了,走不了了,下不了床了才会让我们推着机器过去。发热门诊只是发热,自己可以走动,即使再重点,也可以推着轮椅和床过来。传染、重症,这些词应该和现在这个病人有关。”
“楼外的路是水泥地,机器走在上面不断颠簸,发出轰隆隆的声响。到的时候,我竟突然想到一句话——文死谏,武死战。我不得不承认,我从未经历过,而到这里,我也没有了任何退路。我推着车终于到达了发热门诊。”
“一个人突然朝我喊道:先不要进来!把隔离衣穿上!我一抬头,原来是门诊护士,她穿着隔离衣正站在靠近大门旁的窗边。她打开的窗户,递给我帽子、鞋套和一次性的隔离衣。隔离衣是蓝色的,和防晒衣差不多薄。”
“我把胳膊伸到袖子里,将绑绳胡乱地在身后打了个死结,虽不好看,却系上了。我单脚站立,跌跌撞撞的把鞋套穿上。护士一直仔细看着我,指了指我的前鬓,说:头发!头发!头发有漏出来的!”
“我戴着医用手套使劲把头发往帽子塞了塞,手套很滑,试了几次才成功。看我穿戴好,护士帮我推开了玻璃门。我一咬牙,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