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属恶狠狠的盯着我,虽未说话,但仿佛从眼神中透露出如果我不立刻答应,他就要打死我,我没有理会他的反应,回到了操作间。门铃再次响起,我走了出去,还是他。家属还是问我到底什么时候可以进去。我只能告诉他消毒后就可以,具体时间我无法确定。说罢,我又走了回去。”
“几分钟后,门铃接二连三的响起,四五个患者来做检查,大多是发热或者头痛,我统统让他们在外面等候。这个时候,除了等,别无他法。保洁阿姨在 CT 室不断的喷撒消毒液,又将 CT 机反复擦拭,过了一会儿,消毒结束,可以进人了,先前的凶狠的家属嘴里骂骂咧咧,推着患者进来。”
“我心里好笑,工作一年多,类似的场景太多了,人其实只愿意相信自己相信的东西。还好这个检查室有后门,如果他要冲上来打我,我还可以逃一下。还好,他只是骂,没有动手。给这个患者检查完之后,压力小了很多,步调也稍稍放慢了一些。”
“门外等候的其他患者安静的玩着手机,我叫到之后,才收起手机进来。处理完这一波患者,我接到了医院感控办的电话。感控办详细地询问了我的情况,是否做防护,都做了哪些,我一一回答。”
“想必这个患者的情况已经上报。放下电话,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个夜班,不断的有头晕腹痛,醉酒外伤的患者来做检查,忙忙碌碌,一夜无眠。下夜班回家后已经早上九点多了,我仔仔细细地洗了个澡,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家人很是担心,嘱咐我注意安全,我安慰过家人后,倒头就睡。”
“在第三天开早会的时候,我得知这个患者已被确诊。随即,发热门诊最早接触患者的护士被隔离了。科室备齐了所有防护用品,制定了一系列的防控流程,整个医院进入了高度戒备的状态。”
“再往后,每天早晨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感染人数不断攀升,全国省市无一幸免,全国的物资紧缺,朋友圈中同行们纷纷转发如何自制防护用品,就连口罩也限制使用,给家人买的口罩酒精手套都无法发货。”
“我也经常接到感控办的电话,问我是否有发热,我自知,被列入密切关注人员名单了。前两天,我的同学告诉我们她即将要到武北来援助。在这场战役下,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我们能做的,只能是赢。”
“在**那时,我才上小学,对**的全部印象也只是不用上学,父母每天可以在家陪我的欣喜。上大学时,我才知道 17 年前,我们曾有过如此惨痛的经历。17 年后,我站在这里,时间进程仿佛在重复。”
“作为医护人员,我不得不迎接第一次面对新病毒的事实。就像作为曾经的孩子,我不得不长大。我有不安,有恐惧,但我也知道恐惧来源于无知,而比恐惧更可怕的是轻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