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说:“出了武北之后,其实他从生理上开始恐慌了,从出发开始,他就感觉自己的喉咙不舒服,一路上水米未进,根本没有胃口。在服务区休息的时候给我发消息,说自己很害怕。当时我正在返回小区的路上,情绪很暴躁,也没有安慰他。”
当时天阴沉沉的,路上有不少匆匆开车离开武北却失败返回的人,但因为疫情的关系,氛围极为压抑。看到谁都感觉他们携带着病毒,并且,口罩的防护作用很有限,病毒的潜伏期很长,即便到了人少的地方不敢停留太久,每次到人员密集场所,都是一次赌博。
武北成了一座进得去出不来的孤岛。
在林峰被隔离的同时,林树已经踏上老家的土地,他终于松了口气,觉得一家人安全了。
到家之前,林树就在车里给父母打了电话,告诉他们在自己房间待着,不要出来接。得知大儿子没能回来,林父林母很是担心,但二儿子回来了,他们依旧担心。
下午两点多到家之后,林树一家三口放下行李的第一件事,就是消毒。
先给自己消毒,随后用消毒液和酒精,把家具、地面、卫生间、客厅、厨房以及门把手都擦了一遍,忙到晚上才歇口气。
林家两个老人眼巴巴地戴着口罩,隔着窗户看着他们忙活。
为了谨慎,林树决定先不跟老人近距离接触,一家三口挤在一个房间里度过了一个晚上。
但第二天一早,还有有人打来电话,说根据手机号监测到,林树从武北回来,要他们每天测一次体温,并汇报。
工作人员很快上门,告诉林树他们在家隔离的注意事项,又加了微信,以便出现任何不舒服直接沟通治疗。
本以为一切都应该平静下来了,可没想到的是,他们从武北回来的事在村里传开了。
林峰说道:“一家三口几经波折,终于从武北回到老家,但全村人不问缘由群起而攻,不分男女老少,轮流到家门口侮辱谩骂,让他们滚回武北!因为他的车牌是武北的,一眼就能认出来。”
罗布是知道那段时间武北人的遭遇的,各地人谈武北色变,好像每一个武北人都带着病毒,自私成了武北人的标签。
说他们是行走的病毒库,说疫情变成这样都是他们武北人害的。
其实在罗布看来,大多数善良的武北市民,都在积极响应国家和政府的号召,自愿留在了武北。有人本有机会可以离开,但依然选择了留下来。
有人已经买了车票,但是害怕把病毒带给家人,选择了退去春节回家的票。有人取消了筹划已久的旅行计划,放弃了回老家跟父母跟子女团聚的欢乐,选择了一个人在出租房里度过春节。
第一次在外过年没有饭吃。或是第一次自己做饭,或是第一次离家这么远过年,心中满是委屈,但没有什么比家人的安全更重要。
绝大部分武北人并没有错,绝大部分武北人都在努力,他们为了顾全大局,而选择了封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