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穹没再多问,劝住了夏琥,独自去了阴司。
夏琥很是恼火,追着白悦山不停追问:“那袋罪证里到底写着什么?为什么非得让他一个人送去!”
白悦山不回答,缓缓弹奏起一曲,边弹边道:“一波未平一波起,他杀了那人,这注定是他逃不过的劫难,你等却不要卷入其中,你等没那个本事应对,我能不能应对却也难说。”
……
走到酆都城门,徐志穹看到了熟悉的城门卒。
这位兄弟名叫谢志功,对徐志穹很是热情:“马判官,一向少见,这是送罪囚来了?怎么不见魂魄?”
按理说,徐志穹应该把魂魄一路押送过来,可今天特殊,昭兴帝的魂魄被徐志穹塞回到了罪业里。
“不是来送罪囚的,”徐志穹笑了笑,“来找姜五娘买点东西。”
徐志穹摇头道:“我不缺功勋,但这人罪有应得,却不能饶了他!”
聂贵安面露难色:“您光说他罪有应得,可他到底有什么罪呢?这判词上也没写清楚!”
徐志穹指着判词道:“这是赏善大夫白悦山亲笔写的判词,兄弟,你这是信不过我?”
这是徐志穹第二次提起白悦山。
“我信得过您,可这罪业和刑罚对不上……”聂贵安的声音有了些变化,好像吞了口灰尘,有些嘶哑和紧涩。
看来这事聂贵安做不了主,徐志穹道:“兄弟,我也不为难你,这样,你把这事告诉阎君,让他来处置,你看如何?”
“告诉阎君?”聂贵安又犯难了。
他是典狱,收押罪囚,论罪施刑,这是他的职责。
罪行判的合适就照例执行,不合适就发还重审,这点事情若是惊动了阎君,等于砸了自己的饭碗。
可若是就这么执行了,罪业和刑罚明显不符,又看不到罪状,聂贵安很可能会犯下大错,轻则受责罚,重则丢修为。
若是不执行,发回重审,聂贵安会得罪了马尚峰这个财主,还要得罪了白悦山这个大人物。
别小看赏善大夫,虽说判官道门没落了,可论身份,论修为,他和阎君平起平坐。
这事情怎么办都不合适。
聂贵安叫来张延海,好酒好菜,先把徐志穹稳住,他则一路如风,跑到了施程的家里。
施程升官了,现在是都官,不用在阎罗殿当差,且在府邸之中乐享清闲。
聂贵安是常客,不用通传,直接进了正厅。
施程半躺在椅子上,三个鬼妾伺候着。
一个在左边锤左腿,一个在右边揉右腿,一个在中间……保养升级。
聂贵安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施程倒不介意:“有事快说,没事且去后院挑两个女子,咱们兄弟俩一起快活。”
“大哥,我这是真有事,马判官今天来了,带了一根二寸长的罪业,非要给那罪囚定个万狱轮回的罪刑,我觉得这不妥,可马判官,你也知道,这是咱们财神,所以我这事情就为难了……”
“且住!”施程坐起身子,推开了鬼妾,“他带来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罪囚?”
聂贵安道:“我还没见到罪囚的模样。”
“有什么样的罪状?”
聂贵安道:“难办就难办在这了,我连罪状都没看到,他还说这事不为难我,说要直接找殿君。”
“找殿君?”施程立刻起身,穿好了衣衫,“快走,再晚一步,他没命了!”
……
徐志穹正在和张延海喝酒,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一名阴差进来招呼一声:“张掌刑,殿君让马判官到前书房等候。”
前书房?
那是什么地方?
徐志穹除了这座偏厅,什么地方都没去过。
张延海起身抱拳道:“马判官,等见了殿君,您多慎重,别的我就不多说了。”
“叨扰,叨扰!”徐志穹抱拳话别,跟着另一名阴差去了前书房。
这前书房不小,和徐志穹在中郎院的正房差不多大,也分里外两间,只是阴司不见阳光,灯火之下,虽有满屋书卷,却只有阴寒之气,不见半点墨香。
到了门口,领路的阴差当即告退,徐志穹等了片刻,见一男子,头戴白冠,身穿白衣,脚踏白履,来到徐志穹面前。
“你叫马尚峰?”
徐志穹点点头。
白衣男子笑一声道:“你想活命吗?”
徐志穹一愣。
这个问题有点耿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