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因为那个已经故去的贤惠的嫂子,二是因为朱允熥那个为大明立下赫赫战功的外公。
朱棣第一次上阵,就在常遇春的麾下。
当时对阵的是北元的残军,常遇春大将军直接扔给他一身铁甲,一把斩马刀,告诉他。军中没有啥鸟皇子,有的只能是杀人的好汉子,是个带把儿的就跟着老子屁股冲。
想到此处,看向窗外的朱棣情不自禁的笑了。
常遇春算是他在军事上的启蒙老师,那么对朱允熥这个侄子,这个常遇春的外孙,他心中多少有些香火之情。
但是,想不到,那个曾经看起来那么不起眼的孩子,现在却是他最大的敌人。
“你下去领赏吧!”
那武士无声的退下,朱棣仍然背着手站在窗边,遥望夜色中的千里山川。
视线中是灰蒙蒙一片分不清任何景色的黑幕,但是豁然之间,在朱棣的双眸之中,一团火焰燃起,将那些纵横交错的河流与山川照亮。
那里,是北平的更北方,那里是最原始的荒凉,那里也是多少汉儿心中的梦魇,那里更是当年霍去病扬名的地方。
轻微的脚步声,在身后微微响起。
道衍和尚姚广孝洁白的袜子踩着光滑泛着微亮的地板走来,默默站立在朱棣的身后。
朱棣眼中的火焰慢慢消退,笑容重新挂在脸上,“想起了一段旧事!”
姚广孝也看着窗外的夜色,“说来听听!”
朱棣指着窗外,“我十三岁时曾和常大将军约定过,将来我们一起征战漠北,誓要扫清胡虏,让中原不再受胡人蹄铁践踏,把大明的旗帜插到阿尔泰山,甚至更远!”
话语中朱棣抿着嘴唇,眼神愈发明亮。此刻他的表情不像是一个城府深沉的王者,而更像一个心怀志气的倔强少年。
“那样的成就,不适合一个藩王,而更适合一位帝王。”姚广孝的声音很轻,“如果一位帝王做到了,他的成就远超汉武唐宗!”
朱棣忽然一笑,“我不需要向世人证明什么?我也不在乎所谓的功绩!我知道我一定比历代的帝王都强。”说着,眼神如剑,“因为,我从没想过要病死在床上,我朱棣要死,也要死在战马上!死在大明国土之外。”
然后,朱棣微微扭头,看着姚广孝的侧脸,“如果我坐上那个位子,我会把这里,把这片近百年来胡人南下的前哨地,变成北征的出发点。”说着,他又笑起来,如一个顽皮的孩子一样,“从此以后,不会再有胡人南下,只有汉儿北上开荒!”
啪啪啪,掌声响起。
姚广孝轻轻拍着巴掌,缓缓笑道,“可惜没有史官,今日一番话,若是能留于文字,必定流传千古,让后世帝王汗颜!”
“不碍的。”朱棣微微笑道,“等本王登基时,再说一遍,当着所有的大臣,再说一遍!”
“那小僧等着那一天!”
随后,两人无话,静静看着窗外。
几盏灯火在两人的视线中,慢慢游走。
那似乎是,北平城中的打更人,在巡夜打梆。
北平之名,来自朱元璋。
洪武元年,刚刚登上皇帝位,还没彻底平定天下的朱元璋。在壮年之时,对着北方蒙元的大都嘶吼,从此以后你叫北平。
北方安定太平之北平。
中原的敌人从来都是在北方,北平是元朝的大都,再往前是彪悍女真人的中都,再再往前是同样兴起于草原契丹人的南京,辽国的陪都。
几百年来,这里不但是北方的雄城,更是北方经济文化的中心。这座城池就像是一位满面风霜之气的北方汉子,不动如山。
为了攻取这座都城,大明出动了二十五万最精锐的部队。
淮人,楚人,赣人。
这些百战的大明精兵在两外绝世勇将,徐达和常遇春的带领下,摧枯拉朽直接攻到了大都城外的通州。
当时,面对倾巢而出的大元铁骑怯薛军,中原男儿选择了用北方胡人最擅长的
方式,从正面击溃他们。
常遇春,郭兴,率领骑兵在北方大地上和元军正面碰撞。胡人不败的骑射神话破灭,大明的男儿到了大都城下。
那一战后,元顺帝发出了今日复做徽钦二帝耶的惊呼,弃城逃走。
常遇春身先士卒,带领大明虎贲爬上城墙,攻入了几百年来,无数中原男儿泣血北望的汉家旧地。
“广孝!”
想起往事,朱棣人仍旧热血沸腾。
“小僧在!”
“咱们现在怎么办?”
“继续等!”姚广孝笑道,“暗中积蓄力量,等待时机,一飞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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