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生沿着小径穿行,耳畔的说话声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有个略显陌生的女声毫不顾忌地说着宫里头的后妃,数落这个不好又嫌那个生得粗鄙。
说来,这些话哪里是她能说的,可浮光长公主显然浑不在意,连声音也并不低一点。
少顷越过花海,若生终于走到了空当处。
未及开口,她便听到浮光长公主同自己道,“有段日子不曾见过,阿九定然又要不认得我了吧?”
若生循声望去,就见她抬了抬戴着寸余长甲套的手,招呼自己上前去,而后又扭头同一旁的云甄夫人说:“云姑姑,阿九这孩子可一日日出落得愈发好了呀。”
“不过胡长罢了。”云甄夫人看一眼若生,微微颔首,并不附和浮光长公主,只漫不经心地接了句。
浮光长公主便掩嘴笑起来:“瞧您这话说的,胡长能长成这模样?”笑笑又伸长胳膊来拽若生,一把拽到自己身旁,按到榻上坐下,方才问,“近些日子都在忙什么?听说你一个人跑了一趟平州?”
“闲来无事,偷偷溜出去转悠了一趟。”若生也笑,眼似月牙,现出憨态来。
浮光长公主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瞧着竟是性子也老实了许多!”
若生但笑不语。
浮光长公主便也盯着她笑了会,笑得人心里头发毛,才转头看向云甄夫人,丝毫不避讳若生在场,道:“云姑姑,阿九的亲事,是不是也该提上日程了?”
“急什么,哪怕是及笄后再说亲,也不迟。”云甄夫人浅啜了一口杯中清酒。
浮光长公主闻言摇了摇头,发间华胜叮咚作响:“现下开始说,却也不早。”
打从**岁便开始说亲的人家,也不少见。
云甄夫人自然也是知道的,听了这话并不急着开口,只摩挲着手中酒杯,笑了下。
浮光长公主则看看若生,忽道:“我方才瞧见那边的花开得不错,阿九去帮我折一支回来吧。”
若生只得笑着应好,起身带人朝她手指的方向走去。
但她言谈间声音不减,若生虽走开了,却仍能清楚听到她说的话。
她说:“老七为人如何,您心中也是有数的,父皇既有这个意思,您还犹豫什么?”
昱王长孙少渊,正是皇七子。
若生远远竖耳听着,眉头一蹙,浮光长公主此番难道是来当说客的?
正想着,她听见姑姑慢条斯理道,“昱王殿下是何品性,我虽知道,却总不及我了解阿九来得多。我养大的孩子,我比谁都知道,她绝不是做昱王妃的那块料。”
太子虽立,但近些年朝中暗暗拥立昱王的人也有不少。
将来局势如何,谁赢谁负,如今都还说不好,但有一点,是肯定的。
那势必会是场腥风血雨,她并不愿意若生搅合进这潭子浑水。
所以昱王再好,也是无用。
浮光长公主却不知是真心想要促成这门亲事,还是听了嘉隆帝的话特地来当说客的,闻言还待再说。
云甄夫人瞥她一眼,抢先道:“许久没来,可要叫几个人上来陪你玩牌?”
“也好,左右闲着也是闲着,热闹热闹也好。”浮光长公主一听,有了兴致,遂不再往下说。
云甄夫人便转头吩咐下去。
等到若生摘了花返回来时,人已三三两两而至。
她侧目去看,一群白衣儿郎,分不清谁是谁。
浮光长公主则兴致勃勃地问道:“那抱琴的似是不曾见过,可是新来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