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若生此番,如果不是苏彧到的及时,发现得及时,待到天明,只怕这屋子里就已没有一个活人。
因着送花来的婆子,口称是奉了刘夫人江氏的命,不管真假,眼下都不是能立即大肆喧闹的时候。所以苏彧也就没有张扬,何况他三更半夜的站在若生的卧房内,叫人看见了,总又要分辩上了一番,麻烦得很。
他便悄悄自行命三七去寻了这些东西来。
等到东西齐全了,他便守在若生屋子里找了个小炉子开始煎药。
若生迷迷糊糊地盯着看,看了两眼视线就落在了他俊秀的侧颜上,感慨道:“你怎地什么都能找到……”
大半夜的,他们又都是头一回来刘家,他竟连煎药的瓦罐跟炉子,都飞快寻了来,着实惊人。
苏彧却只道:“刘家的路,拢共只有那么几条,连记都不必特意去记。”
若生不由艳羡:“好记性。”
他斜睨了她一眼,“你怎地变得话多了?”
“是吗?”若生哑着声轻轻呢喃了句,“也不知怎地,总想说说话。”
她大抵,是害怕了。
苏彧的眼神柔和了些,“憋着吧。”
若生微怔,摇了摇头:“憋不住……”
她心里头像是有团火在烧,越烧越烈,越烧越热,心肝脾处处都似乎被烧得干了,像风里的石头似的,大风一刮,就“哗啦啦”碎屑一地,她只能说啊说,听见自己跟他的声音,就仿佛能安定下来一般。
“嗓子都哑了。”他将脸转了回去,望向小火炉。
若生就扭头去看扈秋娘跟绿蕉,俩人服了解毒丸,梦呓似的说话声总算是止住了,扈秋娘也不哭了,只趴在床沿,似沉沉睡去了一般,绿蕉也没有要醒来的样子。
她深深新叹口气,蹙起了眉头,眼睑微垂。
厢房,是江氏亲自选的,来往的丫鬟婆子,也都是江氏派来收拾屋子的,乃至于这里头的每一件摆设,也都是江氏准备的。
客房的位置在刘家算偏僻的,但本就是留出来给客人用的屋子,为图清净,偏僻一些也是常事。
但正是因为位置偏,所以先前这屋子里又是砸碎了镜子又是打翻了东西的,一阵阵闹腾,也没有人发现。
一切的矛头,似乎无形中就全指向了江氏。
可若生心底里,却觉得这事并不是江氏做下的。
暂且不论江氏如何看她,究竟是真的对她这个故人之女充满怜惜,还是根本就心存厌恶,江氏都没有这样做的本事。
她如果能果决到若生今日才刚刚留宿刘家,就能痛下毒手,也不至于叫梅姨娘那般有脸面。
梅姨娘在刘家能有今日这般地位,江氏要么就是真的心慈手软,不愿意为难她,要么就是无能。不管是哪一样,那样的人,都无法果决至此。
若生垂眸沉思着,心头一跳,将心中所想低低吐露了出来,“梅姨娘……”
“刘刺史的妾?”苏彧正在摇扇的手微微一顿,看向了她。
若生道:“先前在花园里被捉到的丫鬟拾儿就是她的人。”略微一滞,“处处可疑。”
苏彧一下下摇着扇子,静默了须臾,忽道:“我查过这个人。”
若生微惊,再看他时,就见他的面色冷了下去。
他摇头道:“她的背景,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寻常的地方,乡野长大,五六岁上下就被卖进了歌馆,长大后四处讨生活,再后来就进了刘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