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鬼是个老头，即昨晚开条门缝偷窥陈锡的鬼，年纪约七十多岁，姑且称他为男鬼一号。

男鬼一号见到陈锡不怒自威的样子，扑通一下就跪地板，瑟瑟发抖。

“大人饶命啊，我实在是有眼无珠，不识泰山……”

“停停停，我问，你答，好不好？”

“好，好。”

“你是什么时候变成鬼的？”

老头子还跪在地上，“七天前。”

“你站起来回答成不？”

“不成，大人您家的狗太凶了，我不敢看啊……”

“那你跪着疼不？”

“不疼。”老头子干脆道。

“那你跪着吧。”

“……”

老头子总感觉哪里不对。

不对啊，他应该站起来，跪着多屈辱。

然而老头子稍稍抬头，看到那狗影子的铁链状尾巴，啪的一声头磕地板。

陈锡揉揉眉心，一番逼问后，得到的内容和女鬼一号说的差不多。

“得，你先出去吧。”

“谢大人！”

老头子得令，飞似地溜出去。

再问几个人，都是差不多的内容，便不再过问。

同时，陈锡发现医院里的鬼大多是善鬼，诞生时间都是最近几天，平日里不愿消散，便吸阳气为生。

而恶鬼数量稀少，刚出生就被团结起来的善鬼群体赶跑了，目前恶鬼处于流浪状态。

再坐了一会儿，叫了胡景几声，胡景仍没有好转的迹象，他便嘱托它们不要乱动他朋友，这才走出医院，准备回宿舍琢磨如何利用召唤术寻回室友，再不济也要知道他们是生是死。

不过回去前，陈锡让小灰找找城市里有没有为恶不作的恶鬼，有的话带他去看看所谓的恶鬼是怎样的，能否让小灰进一步成长。

小灰听到可以逛城市，吃“零食”，高兴得尾巴翘天，开始感应周边的阴气波动。

看着那狗没心没肺的样子，陈锡摇头笑了。

如果每个召唤物都像小灰一样听话，那就美滋滋了。

一分钟后，小灰指向东南方向，那边正好人烟稀少。

……

邕城，在阳光照不到的小巷里，一位赶着上班的年轻女性路过此地，左手持面包，右手拿着一杯酸奶。

“嗒，嗒，嗒，嗒。”

小巷里响起高跟鞋踏地的声音，一快一慢，两个截然的节奏声。

穿着圆桶裙装的年轻女性愣了一下，放下口中的白色吸管，转身回头看那阴暗的小巷。

只见小巷有上半部处于晨曦中，下半部位于阴影中，墙壁两侧电线杆林立，各种黑色电线错综复杂，给人一种凌乱感。

而电线底下的小道既阴暗又空荡，灰色是这里的主旋律，却有一双红色高跟鞋摆在小道中央，非常突兀，想让人不注意都难，更何况两者仅两米。

喝酸奶的妹子怔然，嘀咕道：“奇怪，刚才没见到这里有一双高跟鞋啊。”

她看了周围一圈，没有一个人影，不禁打个激灵。

“搞什么啊，谁丢东西那么小心翼翼，连人影都没有。”妹子嘀咕着，故意加油打气，让自己不要害怕。

“嗒，嗒，嗒，嗒。”

妹子继续往前走，踏着她的黑色高跟鞋走两步，小巷里全是回音，她仍能听到两种高跟鞋踏地的不同声响。

妹子猛地回头看，没有任何人，只有地上一双红色高跟鞋子，孤零零地摆在地上一动不动，红得鲜艳，离她只有一米距离。

妹子心很乱，看见那红色就生起鸡皮疙瘩，连酸奶都不喝了，朝空荡的小巷吼一句：“谁啊，装神弄鬼的，快给我出来！”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小巷的回声，一声接一声地响，声音虽慢慢减弱，但是妹子更慌了，觉得小巷太诡异。

“嗒嗒，嗒，嗒嗒，嗒……”

妹子跑了起来，高跟鞋在地面发出连贯的清脆敲地声，一秒两响。

但身后的高跟鞋声音节奏未变，仍是两秒一响，而且声音越来越近。

妹子一边跑，一边回头看身后，想看到底是谁捉弄她，却看到小巷里一双红色高跟鞋吊在身后五十厘米处，从未远离，甚至靠得更近。

而且它在走路！

她看得很清楚，那双高跟鞋没有任何人穿，不，不如说是有一个透明人在穿红色高跟鞋，声音嗒嗒地响，一步就是她的两步，所以人家不紧不慢地吊在后面。

“啊啊啊！”

过道里响起一阵凄惨的声音。

一分钟后。

背着单肩背包的年轻男生走入这条小巷，看见小巷深处，阴影中横着两只落单的黑色高跟鞋，以及旁边躺着一位穿黑色制服的女人。

她穿着黑色圆筒裙，仰面朝天，两个眼睛睁得大大，表情极度扭曲，如死不瞑目。

而那圆筒裙下面的双腿合拢在一块，穿着一双极不合脚的红色高跟鞋，紧得能勒出血，血都流了一地，形成涓涓细流。

陈锡心里一阵反胃，眼看着忍不住想吐，赶紧背对她，尽量不看死者的表情，走到墙壁边吐苦水。

也是陈锡走向墙壁时。

“嗒，嗒，嗒。”

高跟鞋的清脆敲地声在他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