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还没决定好。”沈时回答她。
汤贝换了问话:“那你为什么考虑回国?”
沈时嘴角突然逸出一声呵笑,淡而清晰,他想汤贝贝这样的女孩,大概同谁在一起都能聊起天来吧。他考虑回国的原因很多,理性的考虑表达起来都很枯燥以及无趣,所以他选了一件较为感性的事情说给汤贝贝听。
也就是前几天他接待的那位肺癌病人,他的儿子英文名叫乔治,在美国呆了二十年,一个英文已经讲得比中文要流利的中国男人。妻子也是一位留美女人,两人的孩子已经十二岁,因为工作忙夫妻两人很少回国。那天乔治找他谈话,突然面露了遗憾又悲伤的神情:“我父亲一直不喜欢跟我们来美国生活,今年他难得联系我们,还主动提出来美国玩一玩,我很高兴父亲终于想开了,结果才知道他被确诊肺癌晚期……那一刻,我真的觉得自己很不孝。”
汤贝默默地听完沈时的讲述,大概明白了沈时的想法,开口说:“沈哥哥你别担心,叔叔一定会身体健康的。”
沈时撇过看她,凉凉的月色里,男人侧脸看起来英隽而温柔。明明刚刚的讲述,他的声音冷静得几乎毫无情绪。
汤贝抬了下头,今晚的星星可真多。
“汤贝贝。”沈时突然叫了声她名字,然后开口问她,“如果你是我,你是选择留下,还是回国?”
汤贝轻轻啊了声,模样确定地问沈时:“……我吗?”
“嗯。”沈时目光肯定。
……
汤贝回国了。
两天后,国内北京时间下午四点半,汤贝推着两个大号行李箱接到了舒姐姐打来的电话,刚接通,她已经看到了站在出口等她的舒姐姐,一脸灿烂地奔向前方。
开心呀,她终于回来了。
舒瑶也微笑地迎了上去,撞面第一句便是:“腿怎么样了?”
汤贝抬了抬右脚,同舒姐姐展露了她左脚已经完全康复,甚至可以单脚站立。
舒瑶摇了摇头,对她说:“幸好不太严重,不然季总都要飞洛杉矶找你了。”
汤贝笑了下。
舒瑶开他哥的车来接她,悍马实在太大,一路舒姐姐开得十分小心,一边开着车,一边还要同她说:“晚上季总要跟你吃饭,等会我先送你回学校,再带你去吃饭的地方。”
十几个小时飞机,汤贝已经困成了狗,打了一个哈欠说:“……舒姐姐,你现在一口一个季总,我都不太习惯了。”
“这真没办法,谁让我现在是你哥的下属。”舒瑶笑道。
“你们以前不是老同学吗?”汤贝坐在副驾驶,大致看了眼季柏文这辆新车,然后在后座看到一件粉色的羊绒外套。
不用想,肯定是季柏文那位校花女朋友留车里的。
“同学而已啊。”舒瑶说,又是一声笑。
汤贝点头,不过以前她还觉得舒姐姐同她哥是一对,因为以前她哥在周庄上学的时候,舒姐姐可以算是她哥关系最好的一位女同学了。
没错,她妈妈同季叔叔离婚后,她哥先是跟着她妈妈回周庄生活,也就在周庄上了好几年的学;后来她哥回到了s市,也从周庄镇级高中转到s市最好的学校,然后是英国留学……享受着季家孩子应有的教育资源。
手机忽然震动,汤贝从包里拿出手机,接通,拉长着语调开口:“季——总——好!”
对啊,她不就是看个片子吗?沈时有必要如此不给她颜面吗?她做人不要尊严啊!顿时紧张,害怕,委屈,羞愧……各种情绪冲击汤贝已经不堪一击的心理防线,她委屈地哭出了声。
她要回国!卷铺盖回国! 连夜卷铺盖回国!
沈时:“……”他还能说什么。
两分钟后,汤贝脑袋后仰地半靠在沙发上方,然后用一张手帕纸挡住自己的眼睛;大脑回想她哭出声时沈时看她的眼神,好像对她说:怎么还有理了?
汤贝吸了吸鼻子,谁让她鼻血来得那么及时呢。
张安硕从厨房取来了冰袋给她冰敷,汤贝装作意外地说:“那个鼻血……一定是这里气候太干了。”
张安硕忍不住笑了笑:“对……洛杉矶常年干燥少雨,空气的确比较干。”
汤贝知道张安硕笑什么,不再解释。
张安硕并不放过她,还以前辈的口吻说了起来:“汤妹,咱们以后少看点那种片喔……伤身。”不远处沈时突然瞥了他一眼,提醒他不要再提看片这事,可能是怕汤妹再次娇羞。
张安硕可不这样认为,刚刚汤妹那理直气壮的口吻,一看就是一个性情中人,怎么会因为他区区几句揶揄娇羞呢。
汤贝的确没心思做娇羞状,就是有些无语,偏了下头回张安硕说:“……我还年轻,跟你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