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碑内,路浔缓缓睁开了双眼。
“我怎么睡着了。”他讪讪一笑,以他的脸皮厚度,此刻竟也觉得有几分尴尬。
明明他是讲故事的人,结果却自己把自己给讲睡着了,这算什么事啊!
我,路浔,是个很虚的男人吗?
但不管怎么说,睡了一觉后的他,可以说是神清气爽,那种身心俱疲的感觉已经不复存在了。
他现在已有了充沛的精力,特别想搞事情,给异族们再找点不痛快。
“路浔,你醒啦?”滴哒的声音传了出来。
路浔笑了笑道:“抱歉,最近有些疲惫,我刚才的故事讲完了吗?”
“差不多都已经讲完哒!”滴哒道。
路浔站起身来,扭了扭自己的脖子与腰部,做了几个很复古的中小学生广播体操里的标准动作,问道:
“我睡了多久?”
“emm……我也不清楚哒,但就一小会儿!”滴哒回复。
路浔失笑一笑,这才想起来它严格意义上就是块石头,石头的时间观念,跟咱们能一样吗?
要知道,身边的滴哒可是位出生了三十多万天,体重也以吨为单位的孩子。
还好它不是那种敏感的女人,否则就以它的年龄与体重……不敢想不敢想。
滴哒停顿了片刻,开口道:“路浔,你是不是要走啦?”
路浔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他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没法在这里久留。
滴哒虽有不舍,但却没有开口挽留。
它虽然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它清楚,一定是出大事了。
“那你现在就要离开西洲吗?”它又问。
路浔摇了摇头,道:“还有些事情要在西洲处理,我在离开西洲前,会来与你告别的。”
滴哒闻言,立马高兴了起来。
这个世界上,路浔是唯一一个能与它沟通的人,但它本就是一个容易满足的孩子,给它一颗糖果,它的心便会被甜满。
路浔在离开前会来看它,便已足够了。
所以,滴哒用上扬的语调,大声道:“好哒!”
离开界碑处后,路浔才知道了自己睡了多久,不由感慨道:“第七日了啊。”
……
……
魔宗,主峰大殿内。
大殿里只有沈阎一人,其余几位峰主皆已下山,前往东域之外的各处支援。
由于魔宗有先生坐镇,所以魔宗的高手可以自由一些,不需要留在家中守家。
以魔宗众人的性子,当然也不会自扫门前雪,在他们看来,这不只是支援,杀光那群杂碎,他们心头也会觉得畅快!
山川异域,风月同天。
这是一场迟早波及整片大陆的浩劫,没人能独善其身。
不知不觉,已是第七日了。
此时此刻,沈阎面前的桌子上,有着好几把小小的飞剑。
清瘦道姑点了点头,声音清冷,回道:“是,先……先生。”
先生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嘴里却喃喃自语道:“第七天了啊。”
……
……
西洲,一剑山与万剑山之上。
平山海的一叶轻舟漂浮于空中,钱正一站于他的身侧,二人皆在高处俯瞰着西洲的大地。
作为整个西洲身份最特殊的二人,在夜间俯瞰着大地,心中颇有些感慨。
平山海看着看着,开口道:“第七日了吧?”
钱正一点了点头,道:“第七日了。”
他们所说的日子,是自异族入侵开始算起,如今正好是第七日。
七日之前,有大量的剑修死在这片土地之上,也有大量的修行者,死在这片名为天尘的大陆之上。
“凡人皆视我等为仙,可天尘天尘,我等不过都是天空之下的一粒尘埃而已。”平山海淡淡道。
平日里笑嘻嘻的钱正一,脸上没有丝毫的笑意。
天尘大陆,也有类似于的说法,只不过与地球上的有相似的地方,也有不同的地方。
相传,人死后的第七天,会回来看看。
他们会在家中停留一晚。
最后一晚。
这个日子,在天尘名为。
平山海剑拔出鞘,发出了一声响彻天地的剑鸣声!
“噌——!”
“噌——!”
无数把剑纷纷出鞘,剑鸣声从此刻开始,于西洲的各处响起。
西洲每一个剑派,都有剑冢。
此时此刻,每一把无主之剑也都发出了阵阵剑鸣!
它们其中的一部分,在七日之前,还是有主人的。
满洲的剑鸣声,给人以无穷的震撼!
若他们真能回魂,好叫他们听听,西洲剑修之气魄——犹在!
若他们真能看见,好叫他们知晓,至少此时此刻……
——山河无恙,人间皆安!
……
……
不只是西洲,如今整片天尘大陆各处,皆在做着同一件事情。
浩劫已至,这事情瞒不住,如今连凡人们都已陆陆续续知晓了。
在他们眼中,这等浩劫,无异于是天塌了。
但好在有着山上之人,先给他们顶着。
今夜是的时候,许多山下的凡人都自发地在家门口点亮了一盏明灯,挂于门前。
听说人死后会看不清路,很黑的。
要给他们照照。
一盏又一盏的明灯,点亮在天尘大陆的各处,散发着橘红色的,暖洋洋的光。
若从高处看去,只觉得今夜的天尘大陆,灯火通明,煞是好看。
……
万家灯火,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