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书记要进城任粮食局局长了,他问丁示田是否愿意随他进城去。
“算了算了,机关的生活太压抑了,每天都要签到签退的。还是乡镇比较自由,在乡镇呆习惯了。你只要在走之前将我这个党政办主任撤了,将我打回原形就行。”
“这个简单,我会履行诺言的。只是除了副科我没办法承诺以外,其它的岗位由你挑。计生办主任?国土资源所所长?这两个岗位在乡镇比较吃香,你要不要挑一个?涉及改行或者上面有关业务部门的手续我都能帮你办妥。”郑书记用眼睛咨询丁示田。
“计生办主任,算了吧。虽然有小金库,在外面的餐馆吃点喝点方便,但我这人最怕喝酒应酬。吃喝对我没有吸引力。再说叫我整天窝在‘造假办’里泡制虚假材料和数字糊弄上级也不是我的风格;至于国土资源所所长这要是在大乡镇绝对是个肥缺。可在我们吾司乡这个贫困乡,还没几个农民富得到处违章建房,你即使鼓励他去违章或批一块水田给他建他也没钱建。没有违章建房户就没有罚款渠道和经济收入,面对这样一个所里连保险柜都没有的贫困乡中的贫困所,当这样寒酸的所长有意思吗?免了吧。”丁示田嗨嗨笑着说。
“那你想干什么?纪委副书记?民政办主任?人大秘书?还是团委书记?”郑书记列出除经管站、农技站等几个事业单位非公务员编制自不必提外其余有正式公务员编制的副科以下的股级职务全挑出来任丁示田挑选。
“团委书记,这样的年龄对我不合适了。纪委副书记,一个虚得形同空气的机构和职位,照样整天要从电脑里盗取别人的材料当作自己的劳动成果和‘丰功伟绩’来忽悠上级综治检查,既没什么补贴,把个老陈忙得团团转整天在背后发牢骚,几次找你辞职你压着不批,还让我去自找苦吃?”丁示田道。
“你刚才说的话可不能到外面随意乱讲,这会给整个党委政府的工作都带来被动的。现在治安和计生都是一票否决,弄不好到年底‘先进’、‘合格’单位和一、二、三等奖没拿到还被评为‘落后’、‘不合格’,计生倒数第一或单列乡,那可不是闹着玩的。”郑书记严肃地说。
丁示田听了哈哈笑道:“书记,你放心,我没那么无聊,这些事除了群众以外,从我们乡镇到县里的其实都心知肚明,要不怎么会有‘村骗乡,乡骗县,一直骗到国务院’这样的顺口溜。只是大家心照不宣而已。”
“好了,好了。”书记打断丁示田的胡言乱语,“我们还是说正经的,你究竟想干哪一块?要不什么职务都不挂,光驻村也行。”
“我看别无选择,还是干回老本行,人大秘书吧。这个业务我也熟悉,干起来比较得心应手。”
“好吧,就这样。”
丁示田作出了决择。郑书记作出了决定。
之所以丁示田选择人大秘书这个职位,还是有他道理的。首先对这一块业务他熟悉,这也是个关键,要是去涉足另一个部门,业务上要重新钻研,花时间,而时间对他来说是宝贵的。
以其将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还不如用来写作。文学对于丁示田来说已经是和他这一生相伴相随了。虽然不能当饭吃,却是他从小的追求。虽然不能专业,但他从来就没有放弃。在他一生最穷困潦倒,连温饱都不能有效解决时都能选择坚持。
在他现在有效解决温饱有了稳定的工作和经济来源作后盾,完全排除后顾之忧,有了业余时间这样的优越条件下他更不会放弃。
他可以不当官,但不能不搞文学,即使当不了“作家”,也要立志当一名“坐家”,直到老得握不住笔,敲不了键盘为止。
另外人大秘书也算个股级干部,虽然人大这个平时说起来很重要,但实际上形同摆设的机构也没多少业务可以开展。
郑书记调走后,原先想进城的顾乡长愿望落了空,因为根据惯例一个乡镇的党政一把手不会同时调动,要有一位熟悉当地情况的领导留任,才能保证工作不脱节,因此顾沾边被就地提拔为吾司乡党委书记,组织上又从机关里提拔了一位叫廖宝杯的来吾司乡任乡长,而人大主席的位置却一直空缺着。
一般乡镇的人大主席团里的“大人们”最能体现它的存在、价值、功能、作用和权力就是3年(现改5年)的任期内,第一次召开人代会选举乡长、副乡长时画圆圈的那一刻,但也不能想画就画,随便乱画,还是要根据领导的意图来画。
人大秘书的主要业务量也就体现在几年一次的换届选举,每年一次的乡人代会和县人代会上。其余时间几乎可以将人大办公室关门、停业。最多只是一年中搞一到二次的人大代表视察或所站述职,这些也属个例,是凭哪一任的人大主席个人喜好而已,并非完全根据国家有关法律、人大条例、上级的布署遵照行事。
这个职位工作量不大,还有一点点小小的好处就是人大秘书必须是乡人大代表,这似乎在政治上体现了那么一点点待遇。然后有100元的开会补贴,这是吾司乡的标准,(之前才50元),混餐饭吃。在县召开人代会期间,为县代表做好各项服务的工作中能够享用5天左右免费的“午餐”,当然也包括早餐和晚餐。领到县里给的100元补贴,再和代表共同享受由乡里发的300——500元的“纪念品”,这个标准也是吾司乡的标准,其它乡镇是翻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