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丁示田只好去了县人事局,人事局让他去齐远乡政府报到,期限是3天。
丁示田说:“今天去报到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也不要那么着急,回去休息两天才去嘛。”人事局的人笑着说。
“不用不用,我现在就去,现在就去!”
丁示田心里滴沽:真是穿鞋不知赤脚苦,饱汉不知饿汉饥啊。他们当干部都当了几年几十年了,有的是“父干部子干部父子皆干部”;有的是“婆当官媳当官婆媳皆当官”。他们要么天天西装革履,坐在“办公厅”里“一杯茶,一支烟,一张报纸看半天”;要么穿着皮鞋,在大街上“踢踏踢踏”,“扫”着马路。而我是天天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肩扛锄头,脚穿拖鞋。早晨顶着星星出门,晚上踩着月光回家,祖祖辈辈也没出过一个干部,更别说什么高官了。我等得起么?我能不急么?俗话说“夜长梦多”,“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我已经当不成武装干事了,这和一个当过兵的人来说知道意味着什么吗?如果再当不成干部,我对得起自己吗?对得起村中对我殷切期望的父老乡亲和亲戚朋友吗?对得起自始至终关注我命运,又在关键时刻扶我上战马的人吗?对得起列祖列宗吗?丁示田觉得当不当干部已经不是一个个体问题,而是一个群体问题了。他还能等么?他还敢等么?他不敢再犹豫了,赶快三步并着二步赶往车站,搭上了开往齐远乡的班车。
连接齐远乡和县城的公路只是一条泥土路,大约有50公里左右,车子过处尘土飞扬。尤其是当有车辆超车时,落在后面的车辆更是遭罪,粉尘从密封性不好的缝隙鱼贯而入,弄得乘客个个灰头土脸。像这种公路雨天时车子还会打滑,甚至陷入泥潭不能自拔。
颠簸了二个多小时才到达齐远乡。党委乔先户秘书接待了他。丁示田递上了县人事局的介绍信,要求乔秘书给他安排具体工作。乔秘书告诉他,和他同时聘用的还有二位同志也分配到这里,按照惯例,食堂晚上会安排客餐为他们三位新同志接风洗尘。今晚三人先安排在招待所住宿,并声称会立即给他们安排宿舍。他们可以先回家拿各种家什、被子再来上班。至于具体工作要等领导开会研究再作安排。乔秘书又喊来二位同样是这次招收,一起分配到齐远乡的新同志和他见了面,一个叫吴因尽,一个叫毕应滔。吴因尽来自本县的梧桐乡,原先并不认识,只是在笔试和面试期间照过面,都是这次招收的10个名额之一。吴因尽和丁示田一样,招干之前在自己的家乡也是任村支书。毕应滔说是任村主任,但好像有很大折扣。三人如果用一句很革命色彩的话来说那就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了。丁示田还以为自己想当干部的心情太迫切,来得太早了。现在才知道有人比他更迫不及待,早已抢先一步,捷足先登了。
齐远乡海拔900多米,属于全县仅有的三个高山区乡之一,人口未超过一万人。乡政府建在半山腰,主楼为三层,楼顶插着国旗。三楼是干部宿舍;二楼是党委书记、政府乡长、党委副书记、副乡长、纪检、监察办公室;一楼是人武部、党政办、土地所、经管站、农技站、农机站的办公室。主楼前面是一块水泥铺就的操场,两边各有一个蓝球架,供干部工作之余热身用;主楼的后面是食堂和财政所;主楼的左边是派出所;右边是计生综合楼。实际上,每个乡镇党委、政府的办公建筑群体都大同小异,基本上都呈U型结构。只是大乡镇的U大一点,是大写的U;小乡镇的u小一点,是小写的u。丁示田知道,构成中国基层组织的七所八站和村党支部、村委会在乡镇党委和政府的领导下是组成中国最基层政权的基本单元,而乡镇干部直接面向农村和农民,是保证国家机器在基层顺利运转的重要零部件。
丁示田仔细观察了一下齐远乡政府的周遭环境,发现,“我们亚州,山是高昂的头”,东边是山,南边是山,西边是山,北边还是山。开门见山,抬头也见山,反正“环滁皆山”也。在他们这个山区县,除了山,还是山,好像全世界的山都跑到这里来开会了。就在政府前面百米处,两边座落着几座半新不旧的房屋,长不过二百米,这就是齐远乡的所谓街道,远不如大乡镇的一个自然村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