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如是跟宣白凤扯皮了半天,满心火气未散,他阴阳怪气地讥讽道:“不仅居功甚伟,还伤势甚重呢。”
宣白凤只当没听见他的嘲讽,只是转向鹤吟,郑重道:“不知我可否拜访一下这位宋仙长?我想表达一下自己的感谢和歉意。有什么我能做的,还请尽管开口。”
宣白凤说这话倒是真心的。为国为民而不得已的利益纠纷是一回事,对于那位危急关头力挽狂澜、方才没让事态发展到最糟糕境况的“宋道友”,她心中自然也是感激的。只是她的感激在应如是看来也不过是红尘政客作秀的一种手段,他正想反唇相讥,却被鹤吟拦住了。
鹤吟沉吟思量,不确定宋道友目前的状态可不可以见人。她还没斟酌好拒绝的言辞,便听内室传来了一道低沉平和的男声。
“让她进来吧。”
是谁?虽然知道内室可能有人。但听见这道声音之时,宣白凤还是好奇了一瞬。
很快,她的好奇便在鹤吟与应如是的反应中消散了。只见那方才性情乖张倨傲的清宇玄门少宗主与那位冷静沉稳的女修同时起身,朝着内室行了一礼。他们的神情十分平静,眉宇间的恭顺尊敬是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情绪。目前这座城里只有一个人能让他们做出这样的反应,只有一人。
宣白凤神情一肃,应如是和鹤吟拉开内室门口两旁的竹帘,示意她进去。这下子,宣白凤反而紧张了起来,她再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确认没有太过有失礼数的地步,这才微微欠身,进入了内室。
甫一进入内室,宣白凤的目光第一时间便被坐在檀木椅上的男子吸引了。仅此一眼,宣白凤便能确定对方的身份。她没敢轻率地打量,而是朝着对方行了一个大礼:“北山临江之国女,宣白凤,见过明尘尊上!”
“不必多礼。”明尘上仙摇了摇头,他抬袖一拂,宣白凤便觉得一阵柔风吹过,她被一股无形之力搀扶了起来。
“抬头吧。你要见的人,便在这里。”
宣白凤依言抬头,却看见一旁的床榻上半坐着一名桃李之年的女子。床榻上的薄纱被人放下,将人的形貌变得有些朦胧。但宣白凤看着,却觉得心脏重重一跳。因为那拢在薄纱中的女子,居然有大半边身体完全是树木的模样,那张看不清眉目的脸布满了诡异恐怖的青纹。
“怎、怎么会……”宣白凤语塞。她原以为“伤势甚重”指的是外伤或者内伤,但对方这副模样……显然,不仅仅只是“受伤”。
“有人为激发九婴的狂性,斩杀了北荒山的山主,剖出肉心,并以其沾染怨恚之力的血,侵染了九婴的魂灵。”明尘上仙放下了书册,言简意赅地道,“而后,幕后之人安插了许多内鬼,在城中各处埋下了山主之血,牵引九婴袭击桐冠城。在九婴的残骸中,我们还发现了魔气之种。”
“这些孩子,他们本不欲牵连桐冠城,试图将九婴斩杀于山中。他们成功了。可惜,九婴濒死之际,幕后之人催化了魔气之种。”
这本来是不应该告诉凡人的内情,但明尘上仙认为,世人应该知道这些孩子的努力,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付出了什么。
“而后之事,想必你也已经知晓。九婴袭城,城破,但守城将士与部分弟子联手制造的石炮对九婴造成了伤害,使其魔气溢散,躯壳溃败。然而,九婴若于城内肆虐且最终死于城中,受溢散的魔气侵染,此地将成为一片废土。”
明尘上仙很少说那么多话,因此说话时有很明显的停顿,但最终,他还是尽可能完整地将事件的前因后果阐述明了。
“是这孩子,在当时强行融合了山主之心,将九婴的诅咒聚于己身。”他语速缓慢,缓慢却有力量,“引开九婴后,她于临江河畔被阻。为了不让九婴的魔气侵染咸临与罗素两国的水源。她临阵突破,引雷劫于身,令九婴遭受重创,最终斩杀九婴。”
明尘上仙话语平淡,没有添加任何的个人色彩,但也正是因此,他的话语便显得如此可信,如此具有感染力。
“这便是,事情的全部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