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带着老和尚也被影响,一旦过了饭点,便会嚷嚷着肚饿。
宗言用昨夜的剩饭兑水熬成了米粥,又从缸中挖了些腌制没几天的嫩黄瓜,早上就算对付过去了。
清淡,简单,绝对符合佛教习惯。
因为和师父一起住,他做事很小心,平日用来解馋的葱蒜和浊酒,都被藏在自己房间里,绝对不让老和尚看到。
三净肉什么倒是无所谓,他怕老和尚好奇破了荤戒、酒戒,万一这病情真的好转,恼羞成怒下不得先弄死自己这孽徒?
咳!吃罢早饭,又费尽心思将老和尚哄高兴了,让他老老实实喝了药,便回房换了衣服,挑着担子去售卖。
结果没等走出巷子便给差役撵了回来。
原来是灵台府官员得到了消息,皇帝的圣驾已经快到了,正忙着黄土铺路清水洒街呢。百姓想要通行或者做买卖,可以,等皇帝的大部队安顿下来再说。
宗言原本还想瞧瞧御辇啥样,听说要磕头,立马没了看热闹的心思。
给个昏君下跪行礼,他气不顺,干脆自己给自己放一天假。
回到院子里,听说他今天不出去了,老和尚倒显得很高兴。
宗言看着师父的样子,心里却是一酸。
自己这阵子光顾着低调,伪装身份,甚至去行侠仗义。却把师父独自锁在家里,他一个浑浑噩噩的老人,又是怎样度过无聊的时光呢?
想到这里,他放弃了研究《金钟罩》的打算,回房间摸出棋子与棋盘,陪着老和尚下起了围棋。
悟恒说师父是喜欢围棋的,就算如今脑子不灵活,规矩下法却仍还记得,只是手段大不如前。
偏偏宗言也是个一知半解的,两人凑在一起正正好。
一边下棋,两人一边闲聊,多是驴唇不对马嘴,不知不觉,一上午便过去了。
宗言丧气地将白子放在棋盘上认输了,此时已完全没了下棋的兴致。
也不知是师父真如悟恒说的那样有了好转的迹象,还是自己的水平确实太菜。这几局下来,竟然全部告负。
“咱俩到底谁是老年痴呆患者?”他郁闷地嘟囔了一句。不过老和尚开心,他也达到了目的。
拒绝了再下一局要求,他站起来要去准备午饭。
可刚刚走到厨房,院门处便传来了敲门声。
这时候谁会来?宗言带着疑惑去开了门,却见一个披着大红色袈裟,年过半百却身体健壮的大和尚正笑呵呵地站在阳光下。
“您是?”他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头顶挂着的太阳,正午了,不是收税的,倒来了个化斋的。
“这位小师父,请问弘济禅师可在此处?”
好歹算半个佛门弟子,原本宗言都打算回去取饭了,却没想到和尚双手合十,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家师正在此地落脚。”宗言忙还了一礼。这时居家,他没戴斗笠,那光秃秃的脑袋自然暴露出来,也怪不得人家误会。
要知他是以私度僧人还俗的身份落的户,又行事极为低调,除了左邻右舍,便是连官府都不知这院子里还住着个老和尚。
人家能找到这里,要么手段通天,要么是先联系上了悟恒,也不知对面这人属于哪种,到底是敌是友?
更何况,凭借着武者的直觉,他能明显感受到对方袈裟下那旺盛到令人忌惮的气血。这人,是个高手,起码比他要强上不少。
似乎看出他心有顾忌,大和尚继续微笑道:“贫僧言晦,今日到了灵台府,特来拜访弘济师兄。”
言晦?当今国师?宗言心中一震。一只手悄悄摸到了胸口位置。
和一个昏君搞在一起的人,谁知道会是什么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