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九个家族的贵血的共同特征便是白发。
不过家族中的人并不都是白发,事实上绝大部分都和普通国民一样是黑发黑瞳,白发就意味着血统相对高贵纯洁,但是白发同样也有高低贵贱之分。
那些人不是术士,那便只是普通人,或许人生曾经有那么一点奇遇,和黑暗的世界擦肩而过,也和猎妖师们的刀剑近在咫尺。
从教团中积累的的任务记录来看,那些人即使是再想像普通人一样拥有平凡而渺小的幸福也很困难了。
但并非是完全不可能,只是如今那个微小的可能性被他沐九歌亲手斩断了。
他们被道术控制过,和世界暗面的联系一再加深,或许某一天莫名其妙的魔染就会降临,又或是明明走在每天都走过的道路时踏入或然世界。
“简直就是魔道。”沐九歌叹气。
龙女所描述的他纵使还穿着教团的白袍,而心也早已经腐坏了,他能够轻易地支配和践踏那个孩子所发誓想要保护的人,就只是为了从那无尽的使命中解脱。
“您不相信我的叙述?”龙女停下脚步,回身看向沐九歌。
白袍的猎妖师稍稍落后于龙女,他全神贯注地看着手里的那本大部头,即使出声和龙女交谈,也没有抬起头来的意思。
“有那么一点不相信。”沐九歌抬起一只手比划了一下。
二人一直沿着铁轨前进,身后的火车站早已看不见踪影。
“那么您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吗?”
“不,我的话,应该是做得出来的。”沐九歌眼睛依旧没有从书页上离开。
私下已经犯下叛教之举,走到了和天师教敌对的位置,与那样的庞然大物抗衡,这种情况下,能够用的策略,他应该都会用。
为了摆脱天师教的控制,为了逃离看不见尽头的战争……
自己连那种事都做得出来吗?
沐九歌也不确定。
“或许,我只是在想在很久以前就死掉会不会更好。”沐九歌叹气道。
“是啊,向使当初便身死。”龙女幽幽地说。
空无一物的世界,目所能及连光源也不曾存在,虽然沐九歌所能看见的龙女和道术书都只是幻梦,但确实是存在一种不算微弱的光,让他能够看清脚下的铁轨和无垠的白色大地。
或然世界就是这样的地方,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甚至是球是平都说不准。
沐九歌抬起头,看向仿佛延伸到了无光的黑暗天幕之中的铁轨。
他并没有因为道德上的负担愧疚到想要就此摸脖子,结束这罪恶的一生。
在讨伐妖魔的充满荣光的战争中,沐九歌杀死过的仅是被教团裁定为有威胁的凡人就不知凡几了。
这只是无病呻吟。他在心底对自己说。
沐九歌当年能从那场战争中活下来,如今自然是能从忘川深处回返,而这只是因为这便是自己想做的,所以便要努力地、更加努力地、竭尽全力地去做。
只因为他想那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