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脉搏趋近平稳，少女身上的生命体征基本恢复了。

不复苍老和衰朽，少女身下柔亮顺滑的银发铺开，仿佛是月光散落一地。

“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见。”沐九歌有些诧异，距离上次见面还没超过一天。

真是有缘。

这么有缘，那必须得给这倒霉孩子放个梦之门了。

沐九歌轻咬手指，悬于银发少女胸口的上方。

从手指伤口落下的血滴，毫无阻隔地穿过了少女的衣服乃至于血肉。

毕竟这一切并非是真正发生的，而只是梦境。

《仙引心经》是沐九歌除去猎妖师的道术外少数会有所练习的道术，和其他有关梦境和冥想的道术相比，这一门胜在隐秘，痕迹轻微。

沐九歌又从腰带上取下那個样式古朴的铃铛摇晃起来，没有铃锤的铃铛自然是丝毫声音都不能发出。

但从少女胸口却抽出了新生的绿枝，应和着不存在的乐声迅速生长。

足有半米之高的绿枝顶端，素雅的小花繁盛地开了起来，小小的白色的五瓣挤作一团，好似天边的云朵。

此事已经成了。

沐九歌之后可以通过梦境影响少女的心智，使之自发地去完成一些沐九歌所需的仪式，亦或是收集什么东西。

会死。

一定会被杀死。

即便知道这一点，荷官们受过改造的精神也无法背身逃走，反而是要进行最后的战斗，残存的心智即使因为死亡的恐惧被唤醒，也只能被囚禁在那巨大的恐惧中。

好在那刑期很短。

因为沐九歌的剑很快。

顷刻之间，绚烂的剑光如同风暴过境，斩裂了每个荷官的的身体，断肢血浆满涂其室。

风暴止息，哀嚎断绝，半点血污未沾的一袭白袍在横流的血泊中站定。

“别想着做多余动作，你知道差距的。”

沐九歌一边抖落剑刃上的血污，一边有些伤脑筋地说道。

沐九歌说话的对象是腋下夹着的少女，中途他便已经觉察到少女已经醒来，只是她并没有试图挣脱所以并没有管。

“那你可以先把我放下来吗”

“可以。”

沐九歌将圈住的少女直接抛了出去。

“啊呀！”

岳闻心慌乱地在空中调整身姿，勉强在地上站稳。

她修行过武艺，虽然不可能像猎妖师那样离谱，但是这样的事本不该那么勉强。

岳闻心抬起头来，看向不远处的白袍青年，这是她第二次和对方打照面，唯一一次看清了对方的脸。

黑发黑瞳，有些清秀，平平无奇的脸上带着些许笑意。

那副普通的样子却让她感到了无比的恐惧。

几乎是转瞬之间，他就杀光了这房间里的所有人，原本岳闻心中途便已经醒了过来，在那激烈运动的摇晃之中。

她本来是想吐的，但是看见房间内这番凄惨的场面反而吐不出来了。

岳闻心有些怔怔地看向四周，弯腰欲呕，腹中却感觉空无一物。

“……你到底是什么人？”

“大概行侠仗义的侠客吧。”沐九歌随口说道。

“……胡说。”对方与其说是在说谎，倒不如说是根本不在乎她怎么想。

“我既杀光了这里的恶党，又救了你两回吧？这还不是侠客？”沐九歌笑着反诘。

“你根本就只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而杀，绝非是什么行侠仗义！”岳闻心当即反驳道。

“就算我有什么目的，那我不也在杀戮恶党，拯救良善，还是说你是什么恶棍，不该被我救？”沐九歌笑得很是灿烂，“甚至于当不起你两句谢谢吗？”

“……”岳闻心想要继续出言反驳，论迹不论心这种事她当然明白，但是对方绝非，绝非是是这种程度。

他并非只是为了自己的目的在杀人，他能从这种行为中品尝到某种积极的兴趣，岳闻心看得出这一点，所以更加恐惧和厌恶。

甚至于他现在和自己争辩，也只是为了满足某种低劣的乐趣。

对方根本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

“我猜你是想说，谢谢。”沐九歌确实只是在用眼前的少女取乐，就像少女看得出他并非是为了正义而杀一样，他也看得出少女斥责他时的迷茫。

为什么而杀，沐九歌早在十多年前就不需要思考这些事了。

会因为这些事感到道德负担，真是青春啊……

不过通过对话了解少女的心理，会更有利于在梦境的引导和欺诈。

“……没错，谢谢您救了我。”岳闻心深吸了一口气，向沐九歌低下了头恭敬地说道。

少女突然变得很识相，沐九歌便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那我建议你接下来跟着我，你要是被上面的余**及死掉，我会觉得救你的成本很可惜。”

“……”强忍着火气，岳闻心甚至扯出了笑容，“不劳您操心。”

沐九歌观察了一番少女的反应，心中叹气，深感无趣。

随后，猎妖师转身跑向继续向下的通道。

虽说在追杀魔道术士一事上，沐九歌显得不紧不慢，好像不上心似的，但他也没有要放过任何一个人的意思。

况且，距离他在占卜仪式中所看见的哑女术士进入极乐楼的地下基地，也还有不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