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拔身姿,英俊五官,高贵气质。
从头到脚,除了白衬衫,一身黑。就和他黑框眼镜下的漆墨瞳孔一般黑得深邃,黑得叫她发冷。
他在讲台后站定,扫视了一圈教室,抽出一张薄纸,开口:“点名。”
他不开口也罢,开了口之后,全场冻僵。仿佛有成千上万台3匹空调马力全开,冷风飕飕刮过;又仿佛从天而降一缸医用液氮,-273℃的低温浇得整个空间鸦雀无声。
黎糯长这么大,头一次切身体验到了能让夏日飘雪的寒骨之音。
路心和率先解了冻,戳戳她的手臂,咕哝:“他是美国来的?你确定他不是从日本来的?”
她经过提醒,又重新打量了一番新老师。
黑发极短,接近板寸,脸孔白皙,架上黑框,衬得整张脸黑白分明。如此一张雕塑般的脸庞,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和谐。琢磨了片刻,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帅哥的嘴巴。他的嘴巴没有一丝弧度,平平整整如线,一百八十度。
黎糯没来由地哆嗦了一下,视线胡乱下移。他的衬衫挺括得没有一丝褶皱,西裤也是,包括脚上的皮鞋,擦得乌黑发亮。整身打扮很考究,每件衣物都应该价格不菲,可又足够低调,低调得让人误以为只是考究。
“黎糯。”
她沉浸在思索中,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
“黎糯。”
直到那个冷冰冰的声音第二遍响起,她方反应过来,慌慌张张起身,应和:“到”。
帅哥抬起深不见底的眼眸,无声地杀来一道寒光,劈到她的心坎里。
抓住身旁的路心和,她颤颤巍巍地说:“我……我有不详的预感。”
一分钟后,她的预感成真。
帅哥点罢名,捧起比砖还厚的书本,一言不发地走向阶梯教室两条走廊中的右边。然后,在第一排的同学身边立正,说:“从第一排开始,先从前往后,再从右往左,依次阅读一下书后的词汇表,每人一词。”
此句话杀伤力之大,杀伤范围之广,全教室无一幸免。
当下,与本课无关的人员纷纷作鸟兽散。
与本课有关的同学也有一部分想混进杂军潜逃,不幸被帅哥一眼识穿。
“下课前我会再点一次名。”
点名最大,泄气作罢,大家缴械投降。
词汇阅读极不顺畅地进行着,很不巧,黎糯正坐在第七排最右边的位置上。
眼看黑皮鞋一步步走近,她低头疯狂百度。
上天啊,万能的百度都搜不到拉丁文的读音啊!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她的眼前,中指有节奏地“咚咚”敲了两下课桌。
她认命地起身,用囫囵吞枣的方式胡读了一遍那串字母,轻到不能再轻。
“再读一遍。”
“Adenoviridae。”
她被逼急了,使出字正腔圆的罗马拼音。
“你的拉丁语是日本人教的?”耳边的声音呵气成霜。
这句话换个时间、地点、人物,是句不错的冷笑话。可惜此情此景……真是句不错的“冷”笑话。
如果面前有面镜子,她此刻的表情一定是史上最难堪的一回。
黎糯是个不折不扣的好学生,漫长的学习生涯中让她头疼的只有物理。不过,前不久大物重修通过,她以为自己这下前途坦荡了,不想终极BOSS正在前方迎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