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没过多久,巨蟒的速度再次降下来,它实在游不动了。伤口上,已经不再有蛇血流出来了。巨蟒已经无力反抗,它只希望,这个少年郎可以痛快点解决它的性命,不要再折磨它了。
森森的白骨从它的脊柱上钻出来,在水中涤荡着。一些碎肉粘在蟒皮上,往外翻开。
幽寒通天蟒,蜷缩在水中,再也没有了动静。林秦一松手,巨蟒便徐徐往水底沉去。化龙一场梦,随着最后一口气,顺着林秦的松手呼了出去,它的这一生便结束在了水域之中。林秦背着夏顾往上游去。
一路上,夏顾都很沉默,似乎只是个旁观者,看着林秦的一举一动。在她眼里,林秦看起来像是个极其娴熟的老猎户,知道怎样将蟒蛇残忍地折磨死。她盯着身边的八道兴奋到颤鸣的罪罚愣愣地发呆。
呼。
林秦的头露出水面。
阳光洒在林间,静谧而又温煦。雨过天晴,没有想到,他们在水底憋了这么长时间。
春日的阳光,不骄不躁,不温不火。
两人翻趟在岸上,就这么静静地躺着。
终于呼吸到了泥土的芳香,夏顾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苍白的脸侧过去,鼻尖使劲在绿意浓浓的草地上嗅了嗅。从来,从来没有过的幸福感在她心里荡漾着。
她的脸很苍白,连那嘴唇,也是煞白的。玉手由于僵硬了太久,此刻正无力地落在草地上,任凭风吹。
草儿的轻抚,令她的手有些痒。夏顾的指尖动了动,想到一旁还有个身影。经历大战,那蚕丝假面早已破碎,真容显现。夏顾瞳眸一闪,脸上露出一丝红晕,问道:“你……究竟是谁?”
声音像风铃,清脆得让人感到一丝宁静。
远处的林子中传来鸟鸣,林秦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上,他真的累了。所以,他还想适应一下,这样一个静谧的氛围。希望昨夜经历的只是一场梦,一场噩梦,然后有一个美好的结尾。
夏顾侧过头,问出了那个想问了很久的问题。
“你……为什么要救我?”她感觉到体内的帝血,有了一丝复苏的迹象。一条化龙的幽寒通天蟒,对于她来说,简直比一条帝龙都要宝贵。假以时日,帝血返祖,她必定能够站上主宰的巅峰!
“你可以走了。我们俩谁也不欠谁的。”林秦直起身来,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一瓶止血丸塞入到嘴中。身上满是伤痕,有龙血浴体留下的,但更多则是搏杀那条幽寒通天蟒受的伤。
“你在说什么?”夏顾有些疑惑地望向林秦。她这么问,就是允许林秦再重说一次,说一个可以让她能够信服的理由。她不喜欢亏欠别人,只要他能说一个牵强的理由,那么她甚至可以选择无条件的信任他。因为如果没有林秦最后的喂血,她很有可能成为一具干尸。
“还不够清楚吗?你为我挡了那致命的一击,我帮你脱离险境。两不相欠?可以吗?夏小姐。”对于一心想要招揽他的夏顾,林秦说得很直接。过多的纠缠,只能越扯越乱。
夏顾听到这个理由,有些失望。原来,他以为我吞了兽核,只是为了救他。
她讷讷地问道:“那为什么还要带着我离开?”按照林秦的逻辑,那么一报还一报,完全是可以弃她而去的。
林秦看着夏顾的瞳眸,道:“想听真话吗?”
他缓缓站起来,也不等夏顾回答,“你觉得我若是直接在螭门潜上去,天上那几只烦人的苍蝇会放过我?”
林秦冷笑一声,道:“而且你那男仆,似乎也对我很有敌意。”从小懂得安身立命的林秦,早就想好了后路,之所以不在螭门解决掉通天蟒,就是因为想要跑路来着。
“呵呵。”
夏顾冷冷地笑了一声,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那你留下的那滴泪……”女子容易感动,有时就仅仅是一件事,就倾诉芳心。
“泪?我想你是看错了。所以,既然你不走,那我走。”林秦平静道。
风吹过夏顾有些凌乱的发梢,“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可以放心地告诉你。我根本没有想要救你。只是为了那兽核而已,是你自作多情罢了。”
“随你便。”林秦已经走向远处,风吹过,衣袂飘飘,增添了一分神韵。
这种无所谓令夏顾有些愠怒,粉拳捶在了草地之上。
“我记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