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
此言一出,屋子里的人俱是愣住了,就连躺在那正在经受疼痛侵袭的叶葵也懵了,咬着牙问道:“后半夜?这岂不是要痛上一整夜?”
天色才暗下来并没有多久,她便已经开始觉得眼下的痛叫人难以忍受,结果竟然要一连痛上这许多个时辰?
震惊中,叶葵突然想到了一桩此刻本十分不该想起来的事来。
当初春禧生产的时候,她是参与过的,也曾亲眼瞧见她的惨状。她甚至还清楚记得春禧难产时求她剖腹取子时说话的语气。
回忆涌现,她心里便也不由自主地涌现出了一阵阵不安。
她腹中的孩子也提前来了,若是她也难产那该如何是好?若是她在生产的时候死了怎么办?莫非真的是天注定,哪怕是死,她也可能见不到裴长歌最后一面?
这般想着,她便越来越将事情往糟糕透顶的方向想去。
叶葵惶恐着,突然间似乎连疼痛都觉察不到了。
就在这个时候,秦桑也带着产婆回来了。
产婆是经年的老人,接生的经验十分之丰富,见到叶葵的模样便似乎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当即劝慰道:“夫人不要担心,您这会才刚刚开始疼,要等到生产还得个把时辰呢。所以您这会若是有什么想吃的便先吃了垫垫肚子,晚些才能有力气生产。”
不过产婆并不知道裴长歌还好好活着的事,见叶葵听了自己的话依旧愁眉不展,便以为叶葵是想起了“早逝”的裴家九爷,心里不由唏嘘起来。
然而她还没能唏嘘几句,叶葵便似乎陡然间回过神来一般,紧皱的眉头舒展开去,面上带着薄汗却容光焕发,吩咐道:“去做些吃的来。”
秦桑跟燕草都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哪里懂生产的事,此刻听着池婆跟产婆的话只觉得一头雾水,所以听到叶葵如此吩咐,两人立刻便都出去忙活了。左右他们在产房里也是一点忙也帮不上的,倒不如出去做些旁的事。
热水也得吩咐下头的人先烧着,晚些要用的剪子白布之类的东西也都按照叶葵一早的吩咐悉数用滚烫的开水烫过备用。
还有那一连串的准备,都得加紧准备起来。
夜幕下的惊鹊院里灯火通明,诸人忙碌不休,纷纷准备起来。
而此刻的皇城里,却是寂静无声的,只有灯火在夜风中微微摇曳。
裴贵妃站在承祯帝的床前,静静地看着他短短几日间便消瘦下去的面庞,冷着脸一声也不吭。
她不知道自己这会还能说什么,即便承祯帝此刻什么也听不见,可是她依旧有些胆怯地不敢在他面前吭声。分明连最不该做的事,她都仗着胆子去做了,如今看着承祯帝突然间苍老下去的容貌,却一个字也没有办法吐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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