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母亲说得是,如今回了家正是该高兴的时候,我哪里能哭,这不过是喜极而泣罢了。”贺氏的帕子上有幽幽的蔷薇香味,叶葵屏息,不露痕迹地别过脸,以手擦泪。
“这便是了。要说都是那人可恨,竟然敢拿着玉佩冒认!明日我便喊人来将她打发出去卖了,也叫她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贺氏直起腰道。
叶葵心神一凛,这已是贺氏今早第二次提起春禧。
她昨夜已特意同老祖宗求过情,说丁家对他们姐弟两有恩,她不能任由春禧被发落却也不愿就此原谅,倒不如就让春禧去做外院的粗使丫头罢了。
这事,老祖宗虽未说什么,但多半是应了。
可贺氏如今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却是为的什么?
难道这些日子,她跟春禧间已有了什么龌龊?
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圈,叶葵哽咽着道:“春禧也不过是一时糊涂,还望母亲放她一条活路。”
修得整整齐齐的指甲抵在掌心处,贺氏的笑容变得有些生硬。
她何时说过要将人打杀了?
自叶葵回来,他们之间说过的话不过寥寥数语,她倒着实没有看出来眼前这个小丫头有这般伶俐的口齿。
贺氏正要说话,却忽然听到老祖宗咳了声,道:“好了,将人送到外院去,只困在小角落里便是。”
叶老夫人亦道:“怎么说都在叶家呆了好些日子,若是放出去了只怕嘴不严实,倒不如拘起来的好。”
“是……”两个长辈的话都已说到了这份上,贺氏只得应了是。
叶葵一脸感激。
几句话说下来,时间已过了不少。叶昭几个到了时辰先离开去外院的书房上课。叶殊虽然先前在望京念书,但回了家自然是同叶昭几个一样。临去时,他忍不住回头看了叶葵一眼,眼中神色惶惶。
叶葵只看着他笑。
等到几人离开后,屋子里突然空荡了不少。
叶明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突然道:“二妹妹当初是如何从匪徒手里逃脱的?”
叶葵一怔,身子微微一动,旋即苦着脸道:“我那时年纪还小,事情大多记不清了。只记得是个下着雪的冬日,沈妈妈说要带我们回家去看爹爹,可谁知半道上遇到了歹人,沈妈妈却自个儿跑了……”
最后一句话说得意味深长,也听得贺氏心里一个激灵。
她斜睨了叶葵一眼,轻声说话的少女半垂着头,并没有看她一眼,可她却觉得叶葵那双眼睛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但这事说起来也怪不得沈妈妈……便是换了我,只怕也要慌得乱了套……”叶葵还在继续说着。
老祖宗半眯着的眼睛睁开来,略显浑浊的眼仁看着叶葵,“你说沈妈妈丢下你们跑了?”
叶葵闻言慌慌张张地看了一眼贺氏,才道:“兴许是我记差了也不一定,当时情况那般乱……”说话时,她身子似乎突然一僵,手下意识往背后探去,伸到一半却又收了回来。
一旁的叶老夫人突然插话道:“你的背怎么了?”
“没、没什么。”叶葵勉强笑道。
叶老夫人蓦地起身,走近了一把扯住那片海棠红细瞧,语气冷硬:“哪个帮你挑的衣裳,上面沾了东西竟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