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羽固执地摇了摇头,手里拿着斩龙剑,别过了身去。
看着林惊羽负气的样子,竟如少年一般,谁能想到这是名震天下的林惊羽?陆雪琪不禁摇头笑了笑。
陆雪琪轻轻地药碗放到一边,伸出手,故作不悦道:“惊羽,把斩龙剑给我。”
听了陆雪琪的话,林惊羽微微一愣,呆在了当场。
陆雪琪看着林惊羽呆住的样子,脸上一嗔,咬唇道:“望月台上你曾说过,不管我要什么你都会给我,难道现在你的话都不作数了吗?”
林惊羽爱她之深,莫说是一把斩龙剑,就算是他的性命,他也绝不会有半点迟疑。
林惊羽连忙道:“当然作数。”
陆雪琪伸手道:“那我现在要斩龙剑。”
林惊羽修为之高,当今世上几无敌手。这普天之下能从他手中缴走斩龙剑的,恐怕也只有她了吧。
林惊羽转过身去,把斩龙剑放在了她的手上。
陆雪琪接过斩龙剑,放到的床头,又端起药碗,接着道:“我现在要你吃药。”
林惊羽稍稍迟疑了片刻,道:“这是天音寺的药。”
陆雪琪看着林惊羽倔强的样子,心中莫名一丝心疼。
她拿着药碗,叹了口气,低头道:“惊羽,这一次为了看你,我是偷偷跑下山的。这一次离开,我就不打算回去了。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你就是我的全部,答应我,不要出事,好吗?”
陆雪琪说着,林惊羽的心一下子震动了起来。
他很清楚陆雪琪对青云门的感情,陆雪琪自幼拜入青云,小竹峰是她的家,师姐妹们是她的亲人,水月师太更是待她如女儿一般。
但就是这样,陆雪琪还是为了他,毅然决然地离开了青云,抛下了家,抛下了亲人,抛下了一切。
她为他抛下了这么多,难道他还不能为她抛下所谓的面子吗?
林惊羽一下子静默了,他缓缓接过陆雪琪手中的药碗,一口气喝了下去。草药虽苦,但林惊羽却甘之如饴。
“咚咚咚……”
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后,天音寺弟子法相推门走了进来。
法相进门后,看了看已经坐起来的林惊羽,笑了笑,道:“林师弟,师父有请。”
林惊羽眉头一皱,问道:“普泓找我能有何事?”
法相微笑道:“去你想去的地方,见你想见的人,给你一个想要的交代。”
想见的人?想要的交代?
林惊羽盯着法相望了良久,忽而笑道:“好,那我就看看你们天音寺到底能给我什么样的交代。”
法相合十道:“林师弟请随我来。”
林惊羽站立身子,和陆雪琪一道,跟着法相去了。
走出院落,是一个长约两丈左右的通道,宽四尺,两侧都是红墙,有两人多高,顶上也一般铺的是绿色琉璃瓦片,通道尽头乃是一个圆形拱门,走近那个拱门时候,便隐隐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天音寺号称天下正道三大巨派之一,寺中怎么会出现嘈杂之音呢?
林惊羽心头惊疑不定,向法相看去,法相许是看出了林惊羽的惊疑,开口道:“今日正好乃是初一,正是山下百姓拜佛的日子。”
“难道天音寺竟是允许寻常百姓进来烧香拜佛的吗?”听着法相的话,陆雪琪问道。
法相点了点头,边走边道:“其实早先天音寺并不对俗世开放,只是我恩师普泓上人接任方丈之后,与另三位师叔一起参悟佛理,发大愿心,说道:佛乃众生之佛,非吾一人之佛耶。于是便决定开山门接纳百姓。”
偌大的一个天音寺,在天下正道中拥有崇高地位的天音寺,竟如同一个凡间普通寺庙一般,开放给无数世俗百姓烧香拜佛。
林惊羽不禁在心中默默叹道:“我自幼在青云门长大,却从未见过一个普通百姓上山来烧香求愿的。没想到这天音寺居然能如此包容,天音寺能在数百年内成为正道领袖,果然不是巧合。”
法相见林惊羽似在思索,于是停住脚步,回身指向那通向大雄宝殿的无数台阶之路,道:“你们看到那条长长石阶了没有?”
林惊羽和陆雪琪点了点头。
法相合十道:“那是当年一位师叔看到山路陡峭,百姓虽有心礼佛却有许多身体虚弱者,行动不便,竟不得上山还愿,遂用大神通,以一人之力,费十年之功,在原本险峻的山路上硬生生开辟出了这一条佛海坦途,做了此等功德无量的善事。”
想不到天音寺竟还有如此之人。林惊羽听着法相的话,脑海中竟不禁想起了万剑一的身影。
林惊羽不由得肃然起敬,面色也端重了起来,道:“天音寺竟还有如此人物,请问他的名号?”
法相看了他一眼,意外的沉默了片刻之后,低声道:“那位师叔名号普智,已经过世十数年了。”
林惊羽的身子猛地僵硬,像是“普智”这二字如晴天惊雷,生生打在了他的脑海之中,直将他震得心神俱裂。
法相看了看林惊羽变幻不定,忽而悲伤,忽而愤恨的脸色,生怕他再陷心魔,于是长叹一声,低声道:“罢了,我们走吧,师父还在等着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