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义轻轻点头,论及兵马数量,辽东当然比不上高句丽,单单所辖地域与百姓数量,高句丽都比辽东郡大了三倍不止,这如何能比?他缓缓地为拔奇面前的陶碗中倒入酒液,说道:“若以辽东比国中,自是不如。”
拔奇对王义这样的回答很是满意,拢起宽大的袖袍对王义接着问道:“王君,今年余无法归家,想必心中是无比思念吧?放心,这次你与我一道至辽东,那辽东太守沮公与是断然不会为难你的。”
王义尊敬地拱手拜谢,实际上心头却在暗笑。
至高句丽时,他假托自己是在辽东犯了律法杀人的罪人,逃到高丽的国都国内城,借追随燕北时学会的商贾技艺,在国内城、纥升骨城买卖物资,时常又将在汉地的本事故技重施,行匪于高句丽与扶余国境,短短两个月便凭借自己获取的声望得到高丽王长子拔奇的青眼,招至身边作为亲信幕僚。
如果不是来时带了上百亲信武士随从,王义在高句丽的生活便可谓是步履维艰了。其实原本他是不必过得如此辛苦的,单单凭借他一手锻铁炒钢的本事,无论东夷还是北夷,只要是青铜器大行其道的国度,他都能成为国家的座上宾。可王义与燕北相交甚久,深知燕北即便舍巨额利益也不愿将兵器卖给外族,他又怎能授人以渔,把祖传的锻铁炒钢之技艺让外族人知晓。
王义没有忘记,燕北派他到高句丽,是为了将来的入侵征服做准备。
不过不可否认,王义很能干,短短半年时间便以庶人之身成为高句丽国中世子的幕僚,衣着华服锦绣不说,就连言行举止之间都有了派头。
“这么说来,我倒是有些不懂,为何你一定要让我投入辽东学馆门下学习。”世子拔奇提起辽东,言语间多有不屑,微微皱着鼻子说道:“高句丽与汉争夺西方土地的战事在二百年里从未停止,向父王告请入辽东习汉学时可是教我被二弟好一阵嘲笑啊!”
“诚然,高句丽国力强盛,甚至若无扶余国牵制,就是整个幽州亦不能比拟。可是世子,高句丽再强,将来能真正属于你的,又有什么呢?待大王百年之后,您是守着国内城旁边的那岩城度日,还是终日醉倒在纥升骨城,为二王子守着大汉边陲呢?”
拔奇的脸色并不好看,王义的言外之意便是说等他父王过世,王位便绝对与他没有一点关系,脸色不由冷了下来,高高扬起下巴骄傲地说道:“我才是父王的长子,继承王位,强国富民本就是我天生的责任,怎能在纥升骨城醉倒!”
王义轻松地笑了,看着沿河两岸渐渐消去的堆积白雪,饮了一口碗中酒液,嘴角勾起的弧度写满了讥讽。他们这些平民出身的草莽是向来不懂贵族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王义咧着嘴揉着眼睛问道:“可是我听说国内城的大辅、古雏加、大加都聚拢在二王子伊夷谟的身边,他们支持二王子登上王位那到时候世子天生的责任,又该寄放在何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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