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时日便已经接近四月。
七日前,汉军大举入境高句丽的消息从南方传入扶余国都木栅城,按理说国中君臣皆应忧惧,不过其大王尉仇台却并不这么认为。尉仇台读过不少汉书,知晓汉人有假道灭虢这一说法,在他看来,汉朝那位把持朝政的大司马与高句丽有故仇,而与扶余无新恨。
“这未必是汉朝真要为高句丽讨伐我扶余,先派人向汉朝传书吧,不必兴起战争,我们愿意与汉朝议和。”
尉仇台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可国书根本没发进汉地。方才抵达玄菟郡边沿接壤国境,翻过山脉的扶余国使臣望着山下扯地连天的汉军营寨,屁滚尿流地逃回木栅城,告知大王尉仇台这一消息。
不过边境的信骑比他更快,就在尉仇台发出议和国书的次日,使者方才启程,汉朝玄菟太守田畴已经派人将国书送至木栅城——汉应高句丽之邀,向扶余宣战!
扶余大王尉仇台在听到宣战的当时便急火攻心昏了过去,王宫大乱。
历来所有的宫廷看上去密不透风,实际都是四处窟窿,流言像长了翅膀般飞出王宫,在木栅城四处游走。甚至有流言说,他们的大王被汉朝宣战惊骇而死,国都的大臣不过是秘不发丧……短短三日,木栅城中居民四散而逃近两千余户,急得病榻之上的尉仇台连发数道王命,令木栅城城门紧闭。
紧跟着,便是调集兵马。
哪怕儿子领兵在南与高句丽交战,扶余国中仍旧有强征数万兵马的能力。躺在榻上的尉仇台一遍又一遍地叮嘱各部大加,“边防军尚能抵御旬月,募出兵马,西守南攻,派人与鲜卑弥加求援!”
尉仇台可不敢像那些愚蠢的朝臣一般,将国运寄托在汉朝仅做讨伐上。汉朝在开战之前便在两国边境陈兵数万,如此处心积虑绝非是为了一城一地,再迟疑下去,是要亡国的!
噩耗比各地调集的兵马来得快,玄菟郡七千郡国兵在田畴的率领下呼啸而出冲突边境,两个昼夜连拔四寨十二哨,直逼扶余国边境将军马加大人的主力。在田畴身后,幽州偏将张辽率部下五千于辽东换乘骏马的骑兵飞速穿过封锁,借马军神速截断各处交通要道,接连破袭数支扶余国筹备大战的押粮民夫队伍。
扶余国边防马加大军士气大降,六千军卒且战且退,三日接连数战,退至五十里外四平山,扎下营寨固守拒战。
若是秋冬之季尚可放火烧山,但眼下正直春日,草木正盛,而山中地形蜿蜒诡异,诚然易守难攻,田畴部下又都是在玄菟征募来的新卒,虽操练战阵已有数年,却不精野战浪战,因此只能放兵扼守四平山下几条要道布置鹿砦蒺藜,使围困之策。
汉兵入扶余,虽说是兵贵神速,但目下情况却也只能围困做下长久作战的准备,田畴心里也不舒服。眼下他与张辽合兵虽有近两万之众,但若不能快速攻进扶余腹地,截断辽山处扶余国南下主力粮道,便无法从高句丽得到援军……若是那样,以他二人之力敌扶余举国,虽不能说是蚍蜉撼树螳臂当车,却也太过想当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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