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伸出手,拇指掐着尾指第一个指节对众人比划着,“那会霸占了无极城,一县之地的法令皆出我手,特满足,觉得自己是大人物啦。甄兄那时跟我讲司隶,讲他在洛阳时候的事情,和我讲凉州的羌乱,太尉张温发五军走西关,讲董仲颖筑坝还军的那些故事,讲什么是大将军幕府!”
魏攸一言不发地听着,牵招、高览、麹义等人也都静静听着,只有甄尧神色悲戚。思念兄长又何止燕北一人?
他们没有人嘲笑燕北,也没有人钦佩燕北。只是带着一种类似感同身受却难说好坏的奇特感觉听着燕北神态夸张地讲述他的事情。
“当时我就想,这个天下到底有多大啊,那么多的英雄豪杰,那么多的能人志士。是甄兄让我知道这天下远来还有那么多的故事,让我知道自己还差得远,燕某……还是个小人物。”燕北笑出一口白牙,“那时候燕某就想,或许再过几年,燕某如果有些运气,或许能有与甄兄相对而坐,温一壶酒畅谈天下。”
“世事无常啊,燕某本事未半,甄兄却已不在了。”燕北端正了跪坐之姿,侧着身子向魏攸拱手,正色道:“请魏兄助我,向州府提议,放燕某领兵西出涿郡……平黑山!”
魏攸在燕北端端正正坐在那里向他行礼便吓了一跳,连手里的猪肋都丢到一旁,连忙起身躲开一礼,听到燕北的话却又瞪大了眼睛,紧紧攥着拳头立在那里,半晌才恨铁不成钢地压低声音喝问道:“燕北,燕二郎,燕将军!你为何总要做那些傻事情呢!”
“当初就是你执意只身北上,那你自己的性命为张纯陪葬,要保全他对你的恩义。好,结果是你自己北走了吗?两万军队齐齐北上,兜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到辽东,是,你最后还是保下了张纯。一万叛军和近两万的汉军为你这点恩义陪葬,还让黑山贼在冀州闹出这么大的乱子,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值得吗?”
魏攸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拿起猪肋送到口边却又掷到青铜烤盘上,气呼呼道:“如果你早听我的当时在邯郸就北上归附刘公,还有这么多事吗?你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领兵去冀州,那冀州十几万乱军,他们自己打来打去,你去平定,就你手里那万余兵马就算全拉到冀州,你平得了吗你!”
“你现在领兵去冀州,只有两个结果。就算你真的赢了,蓟县这些看不惯你的人在刘公耳边说你的坏话只能更厉害,没有人会记你的好,因为他们害怕你啊!现在幽州谁能制的住你,没有人你明白吗?”魏攸拍着手道:“你要是输了,败兵进了涿县,你要通过鲜于银的幽州军、走到辽西还有那么一个公孙瓒等着你,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回到辽东?”
“呼……”魏攸长出口气,语气这才软下来说道:“不是在下不愿助你,你现在真的不能再动兵了,你能做的只有等,等刘公为你举的官职出来再想其他。过几日你就回辽东吧,州府自有在下为你周旋,先回去再说。”